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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的麦地

散文
时间:2011-10-25 13:55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红桃十点击:
        

  不论如何,海子都远离我们而去了。他远离红尘的喧嚣和世事的烦忧,倾情走向一望无际的麦浪滚滚的麦地。在这个世界上,海子也许算不上唯一的先行者,但是,海子却是唯一的用整个生命拥抱麦子的人。他走过的地方,应该有一株株金黄的麦子,在尘世的风中展尽风华。那是洁净无瑕的诗歌的麦地,那是海子无数次歌之吟之的麦地,那是我们无从抵达的遥远的麦地。在海子身影消逝的地方,麦花飘香,麦浪如潮,这是我们可以慰藉和深思的神圣之所。
  
  诗歌,总是以一种妙不可言的方式,在我们的灵魂深处居住,或在视野之外飞翔。譬如年轻的海子,当他在生命中某一个美丽而庄严的时日,发现了在暮春的风中招展的麦子,他的激情便被点燃。他被凡尘洗劫过的灵魂,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这是一种难言的无尽的喜悦和伤痛。面对如梦似幻的麦地,海子热泪沾襟,欲说还休。在走向麦地的那一刻,事实上海子已经踏上了永恒的朝拜之路。神性无限的麦子,就这样无比深情而又不可救药的成了海子的精神图腾。于是,海子便有了这样的激情和梦想:他必须深入麦地,并虔诚的躬下身来,向钟情的麦子顶礼膜拜,然后安详地躺倒在麦地的深处,让麦子覆盖住所有的喜悦和伤痛……当海子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麦子的一员时,我们惊奇地发现,那辽阔的麦地里有一株麦子格外炫目耀眼。我们知道,那株血红血红的麦子,应该是海子站立不倒的诗魂,在麦地里歌唱,在尘世的风中歌唱。
  
  一个人,一个穿行在岁月凄风苦雨里的人,该有多少的磨难和苦痛无从诉说!当海子从京城的小巷走出,走向一望无际的麦地,我们发现,海子走动的身影愈来愈清晰,愈来愈生动。在海子走入麦地的那一刻,便注定有一个悲剧诗人的诞生。当生命典当给了缪斯,典当给了麦地,一颗忧郁的灵魂总会得到神性的启迪和指引,尽管这种获取必须以殉情为代价,但是,在海子躺下的地方,应该有一株血红血红的麦子,无论是茁壮成长还是扬花抽穗,那株缄默无语的麦子总会让我们在蓦然回首的刹那,追忆一些与麦子相关的悠悠往事。我们还会蓦然惊觉,海子并未走远,他依旧居住在冰雪垒砌的诗歌殿宇里,他走动在四月里空灵的身影,总会给我们留下促不及防的心灵的震撼。于是,我们记住了海子,记住了海子的诗歌和麦地。当渐渐老朽的我们倚着岁月的门墙怅然若失时,我们也许会看到,躺在麦地里的海子正在从容地站起,向我们微笑或流泪,缕缕麦香,就这样温情无限地缠绕着我们的生命与灵魂。我们知道,我们一生一世难以抵达的麦地,犹在眼前。
  
  通过海子,我们还会联想到屈原、海明威和茨威格,但不论如何,海子都是一个小人物,很难和他们相提并论。海子是独自一人远行的,他的头顶上应该有太阳或月亮,有深遂的天空和闪烁不定的星辰。当然,他前行的方向还有一片起起伏伏的麦地。我们似乎有充分的理由浪费生命,但是,他对诗歌和麦子的忠诚,使他从红尘的俗念中挣脱出来,尽管不是生命最辉煌最灿烂的时刻,尽管风中蜡烛的熄灭无需更多的理由,尽管海子的飘然离去似乎缺乏理性又似乎太过于理智,但我们都有理由为这位天才诗人的英年早逝而无比痛心。
  
  还好,海子为我们留下了诗歌和一片可以守望的麦地。当诸多的星辰陨落,我在冬雨敲窗的寒夜,再一次翻阅海子薄薄的诗集。我看到了海子或哭或笑的脸庞,还看到了一双星星般神秘深邃的眼睛。也正是在这如此寒冷的冬夜,我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麦地,麦地之上,一只鸟的飞行和呢喃令人动容。我知道,那是海子的灵魂;我还知道,那株血红血红的麦子,已在我的俗眼中悄然隐去。所以,我对海子的怀念就是为了忘却,就象我必须忘却自身的伤痛一样无从选择。(全文约1450字)
  
  发表于《检察日报》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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