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的空间

【导读】：发表于《成都日报》2-16。回想起我的童年，有关压岁钱的记忆，大约是在改革开放以后。那一年，日子过得稍微宽裕点。除夕之夜，我像往年一样，吃了点花生、糖果，便早早睡了。

　　母亲总会在年前过来，帮我们打扫房间，洗洗涮涮，从窗帘到沙发套，还有被子，都洗得干干净净。她做事很认真，打扫房间时，柜子下面的尘埃都不会放过，推拉门窗中间的灰烬也会擦拭得一干二净。经母亲细致地扫尘，房子里已经年味十足。
　　
　　房子焕然一新，我们都是快四十的人了，还在享母亲的福，爱人觉得过意不去，悄悄塞给母亲几百元。母亲拉破了衣服也不愿意要：“已经给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这钱说什么都不会要的！”看母亲态度坚决，爱人幽默地说：“就当是我们给您的压岁钱吧！”不知道有没有晚辈给长辈压岁钱的道理，但听了爱人的话，母亲竟然肯收下钱了。不过，她从中又抽出两百元，回身递给儿子，笑着说：“奶奶借花献佛，给你的压岁钱！”儿子十分欣喜地收下了，这是他今年春节的第一笔压岁钱，他每年春节，都会进账不少。
　　
　　回想起我的童年，有关压岁钱的记忆，大约是在改革开放以后。那一年，日子过得稍微宽裕点。除夕之夜，我像往年一样，吃了点花生、糖果，便早早睡了。没有电视可看，也没有“岁”可守，父亲的工资不过三五十元，过年时，可以有套新衣服，已经大喜过望了，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念想了。
　　
　　但那年除夕，母亲却出人意料地在我的枕头下，塞了两毛钱，大半新的。两毛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一笔不菲的财富。第一次收到压岁钱，惊喜之情，无以言表。那一夜，我握着那笔“巨款”酣然入梦。大年初一，我破例起得特别早，就是想向哥哥们展示我的“巨资”。大哥笑而不答，顽皮的二哥十分不屑，一语击碎了我的快乐：“你才两毛钱啊，我和大哥都是五毛啊！”听了他的话，我“哇”的一声，委屈地大哭起来。我怨恨起母亲的不公平：“为什么给哥哥都是五毛，而我只有两毛呢？”我哭着把攥在手心里、带着体温的两毛钱扔给母亲。无论她怎么解释，我都不愿意听，只是号啕大哭。这时候，大哥生气地跑过来，对我吼道：“你哭什么，我们俩的五毛钱，早上起来就还给妈妈了，你不知道家里穷吗？”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大约我那两毛钱，也还给了母亲。
　　
　　后来，日子一天天富裕起来，我们可以真正拥有压岁钱了，不需要归还母亲。并且一年比一年多，从一块、两块，到十块、二十。到我上大学的时候，母亲给的压岁钱都是一张崭新的五十元。如今，母亲给孙子们的压岁钱，一般都是百元大钞了。很多时候我们给她的钱，又被她转手作为压岁钱给了孙子。压岁钱，无论多少，其实流转的都是一家人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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