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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浪漫的事

散文
时间:2013-10-05 18:16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雨袂独舞点击:
        


 

  【1】
  早上,楼下几个小孩的欢呼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伸了个懒腰,睁开迷蒙的眼,只见微风透过轻掩的窗扉,轻轻吹拂着白色纱帘,思绪,随着纱帘的飘动一路摇曳……
  静静仰卧在床上,细细地回味昨日的遇见,心中,又溢满了深深的感动。
  也许是关于浪漫的事,在书上,电视上,或者是道听途说,早已是司空见惯,屡闻不鲜,于是,再遇浪漫时,我慢慢变得视而不见,置若罔闻,波澜不惊,但,昨日我亲眼目见,亲耳听闻的现实故事却让我心湖涟漪,心潮难平,自此,我对浪漫这两个字又有了新的感受和领悟。
  我以为,之前,自己对于浪漫虽心有向往,但也渐渐开始对此麻木,若不是昨日下午的乡村一游,我想,我可能无所谓生活的浪漫与否了。
  
  【2】
  昨日,是我一表弟的女儿满月之日,我应表弟之邀前往乡下喝满月酒。
  午宴过后,大部分的亲戚都用玩牌来消遣时间,余下的人,则聊天的聊天,午休的午休,只有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乡村小路上闲逛。
  一路上,我,东张张,西望望,看着乡村的田野和风景,感觉温馨满怀,心旷神怡。
  走了约莫半小时左右,我忽然被一家农户西屋前大片盛开的菊花深深吸引了,我的脚步不由地直奔菊花而去。
  来到菊花前,我伸手,一会轻轻摸摸这朵,一会又轻轻摸摸那朵,闻着菊花的幽香,我,心花怒放,喜不自禁。
  当我的眼光在整片菊花上来回游弋了三遍之后,我才发现在“花海”的正中央竟然映现出“丫头”两个字,其实,这两个字是盛开的菊花写成的,若不细细地观看,是很难被人察觉的。
  原本我只想在菊花前停留五分钟左右,但就是因为丫头这两个字让我心生好奇,于是,我的脚步迈向了东屋。
  
  【3】
  那东屋的门是开着的,屋内有两个慈眉善目、白发苍苍的老人,女的正躺在躺椅里呼呼入睡,男的坐在小方凳上搓着麻绳。
  老大爷见有人来,赶紧笑着起身,“姑娘,进屋来坐坐吧!”
  我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边笑着摆了摆手。
  “哦,没事!姑娘,你奶奶耳背,你可以进来说话的。”老大爷笑着招呼。
  听老大爷那么一说,我也就大大方方地进了屋。
  跨进门槛,我环顾屋内,发现屋内虽摆设简陋,但一切都井然有序,干净异常。
  
  【4】
  “爷爷,您好!我是从城里来的,今天因为来喝我表弟小孩的满月酒,所以来到你们的村子。刚才,我一路闲逛,路经你家,看见你家的菊花开得煞是好看,所以忍不住在此逗留。”
  “呵呵,这样啊!姑娘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
  “嗯,不用!不用!谢谢爷爷!我一点都不渴!”
  “爷爷,我有点好奇,您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屋前菊花园里那丫头两字是代表什么意思?”
  “哦,那个呀,那个是我对我老伴的昵称。”老大爷用手挠着头,憨笑着回答。
  “这菊花一定是您种的吧?”
  “嗯,没错!”
  “那我想,您一定很在乎奶奶喽!”
  “当然啦!我真的在乎极了!
  “姑娘,你别看你奶奶人长得不咋样,但她心灵手巧,心眼好着呢,她是我最心爱的宝贝,我稀罕着呢!”
  “哇哦!爷爷,您的故事肯定不一般,我很想听听您的故事!”
  “我平时爱好写文,如果可以,我想把您的故事变成文字,爷爷,您能满足我的要求,给说说吗?”
  “呵呵,故事倒是有,不过还是算啦,姑娘,你去写别人的故事吧!”
  “嗯,爷爷,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想聆听您的故事,今天我们遇见也算是缘分,对吧?您就答应了吧!”我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老大爷。
  沉默了一分钟左右,老大爷微笑着对我说:“好吧!姑娘,你随我来!”
  
  【5】
  我跟随老大爷走进了他家的里屋。
  老大爷径直走到大衣橱前,拉开门,从衣橱里拿出了一大包的布鞋和一大包的毛衣,还有一大包的丝巾。
  “姑娘,我希望你好好听着,不许笑话啊!”
  “怎么会笑话您呢?嗯,我保证好好听着!”
  “我的故事说来话长哦,呵呵,我和我老伴年轻时都读过七八的书,当时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我一见钟情,可我对她感觉一般,但,除了长相,我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好,于是,我们还是顺理成章结了婚。婚后,她对我特别好,里里外外照应得非常周到,也许是日久生情,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慢慢地,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她在我眼里似乎也越来越美。”
  “我最喜欢她的那双大眼睛,她的睫毛长长的,眼眸里含露带水,让人看了心生爱怜。还有,她年轻时留的麻花辫也是我最喜欢的,很多时候,她会呆呆地望着我,当我望向她时,她会含笑着低下头,脸微微泛红,那一低头的风情宛如盛开的水莲花,妩媚极了!”
  “那时候,她告诉我说,她最爱听我唤她一声丫头,她喜欢默默跟随在我的身后,深深凝望我的背影,希望岁月永远静好。”
  “还记得,那时候,我问过她,我说:丫头,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愿意跟我吗?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哥哥,今生我跟定了你!天涯海角我都愿意相随!”
  “我和她男耕女织,相亲相爱生活了两年多,每次我外出打工,回来时总见她站在村口,不停地张望。”
  “到了第三年的秋天,我应征入伍,参加了八年抗战。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她连夜为我赶制了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着她的名字和一个佛字,整整十年的时间里,我和她没有任何的联络。”
  “在那炮火中的岁月里,我把荷包当成护身佛,从不离身,每每想起她,我就掏出荷包细细抚摸,印象里,我感觉她一直是清颜素衣的模样,永远美好。”
  “姑娘,你看!这就是我的丫头为我做的护身佛”。老大爷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荷包。
  “还有,那些都是她在我离开的十年里亲手为我做的鞋,亲手织的毛衣,那些丝巾是我从部队回来后每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呵呵,我的丫头戴上那些丝巾可漂亮了,可她总舍不得戴。”
  看着眼前手工精致的鞋和衣,还有那五颜六色的美丽丝巾,摸着那带着老大爷体温的荷包,我的眼渐渐湿润……
  
  【6】
  老大爷说话的时候,我一直默默聆聆听,不忍插话。
  “其实啊,那年我从部队回家时,一路上,心里既激动,又忐忑,真的是近乡情更怯哦,我担心我的丫头生活得不好,也担心老家人去屋空,一地凄凉。”
  “我清楚地记得,我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天黑,当我望见自家的屋里亮着灯盏的时候,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膛。我先从门缝里朝里望了望,我看见我的丫头一个人正就着煤油灯低着头纳着鞋底,我整理了一下心绪,轻轻叩门:丫头,丫头,快开门!我回来啦!”
  “丫头迟疑了一下,拉开门栓,打开门,当她望见站在门口的我时,只轻轻说了一声:哥哥,你回来啦?一切仿佛我从未离开过!”
  “那天夜里,我俩一宿没合眼,她依靠在我的怀里,不停地流泪。我对她说:傻丫头,这十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为何愿意拿你的青春作赌注?如果我战死沙场……我话未说完就被她的手指堵住了嘴。”
  “哥哥,以后不许你说死,这话不吉利!这十年里,我从未想过你会死,我一直坚信你不会丢下我!当我每撕一张日历,心里就告诉自己,你离回家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老大爷说到此,眼里泛着泪花,他又去打开衣橱,抱出两个大青花瓷坛。
  “姑娘你看!这两个坛子里全是我丫头在那十年里写给我的情书。”
  老大爷打开坛子,伸手拿出一沓日历,轻轻放到我手上,“姑娘,你可以看一下你奶奶写的字。”
  那一沓日历,我捧在手里,感觉好沉重。
  
  【7】
  “姑娘,你再随我去看看我家屋后的树吧!”
  “嗯!好的——爷爷。”
  “姑娘,你去仔细看看每一树,看看树上有什么?”
  随着老大爷手指的方向,我望见有一大片柳树,走近前去,我发现每一棵柳树的树干上都依稀写着“哥哥,你快回来!”的字样。
  就在那一刻,我发现世上最美的风景当属于此。
  尘世烟火中,还有什么能比此处,此景,此故事更令我钟爱和感动的呢?
  
  【8】
  “姑娘,如今,你奶奶记忆力越来越差,但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每天起床都会喊我一声“哥哥”!她的视力渐渐模糊,走路也逐渐摇摆,但,我会是她的眼睛,是她的拐杖。我不懂什么叫爱,我只知道,在我眼里,我的丫头是最美的!如果可以,我愿问上天再借一百年,与她永远在一起!”
  “不怕你笑话,自我从部队回来后,我夜夜都是搂着她睡的。这辈子,只要是她走过的地方,只要是她触摸过的东西,所有留有她脚印和指纹的地方,在我心目中都是最美好的,她的声音我觉得远远比银铃好听,她的每个表情我都觉得是风情万种,我庆幸自己这辈子能娶到她!拥有她!如果她离开,我一定不愿单活!”
  是啊,红尘中,很多人都向往浪漫,寻找浪漫,制造浪漫,可还有什么能比心心相印,相依相守,不离不弃,一起慢慢变老更浪漫的事呢?
  我想,世上有一种美丽的爱,只有相互懂得,才能谛造。
  
  【9】
  当我离开的时候,西边的天空已盈满了美丽的晚霞。
  回首,凝眸,我看见老大爷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里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挺拔、越来越高大……
  那农屋,那垂柳,那菊花,已然是一道美丽而独特的风景。
  昨日,我遇见了最美的遇见。老大爷的故事悠远了今秋的诗意,我知道,有一份感动,只有来路,没有归途。
  今日,我的思绪如絮散落,轻灵漫舞,飞向了那个让我留恋的农屋。
  此刻,我又闻到了菊花的幽香。我分明听见,风中,老大爷和他的丫头在窃窃私语……
  
  ——文\ 雨袂独舞 QQ 1904223318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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