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节,便开始计算着过年的日子。尤其是到了腊月二十前后,离过年还有十天左右的样子,便明显地感到了年的味儿越来越浓了。母亲时常也兴奋起来,有时也掰着手指头。记忆中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今年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三十夜哦! 为了过一个温暖的年,父亲和我则上山砍柴,也挖砍掉树木后埋在地下的树根木“疙瘩”,不多时房前屋后一捆捆的柴禾便堆得跟小山似的,“疙瘩”也堆满了土墙的墙角。母亲则忙着在小河里洗竹子做的“笼床”,蒸包子馍馍。生活紧张的年代,白面做的就走人户时送人情,混有麦麸的黑面就自己吃。包子馅有豆芽、豆腐、米粒、熬猪后余下的油渣等。印象最深的是在大馍馍上面打上红色的色素,代表过年的红红火火和喜庆之意。为了惹我们几个小孩子高兴,母亲也用面捏成斑鸠的模样,那时吃着面斑鸠是最开心不过的了。 男人们还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清理房屋后面的阴沟。我家那时和外婆们同住一个四合院,总是与舅舅一起将沟里表面的污泥秽土铲掉。除此之外,还要在立春之前给祖先上坟,先清除坟头的杂草,然后重新盖上一层鲜鲜的泥土。大约离过年三五天的样子,母亲则裹着头巾,手拿一根长长竹竿绑着的小扫把打理屋顶墙壁的阳尘。平时看起来觉得没有多少灰尘的屋子,竟然能扫下大半竹撮箕黑黑的尘土。 长工短工,腊月二十九是满工,母亲总爱唠叨着这句话。到了除夕这天,全家人不再去干其它任何事情,都围着中午那顿团圆饭在转。我们姐妹三人和母亲便到小河边自留地去采摘蔬菜,父亲则在家里掌勺。 临近正午,则要拿着鞭炮,端着肉去家族坟地先祭拜祖先。中午十二点,一顿丰盛的菜肴便摆满了整个圆桌。这时整个村子的鞭炮声也远远近近响起来了,父亲和我早就在老屋前的树丫上挂好了鞭炮。一阵噼里啪啦之后,在一股股热烈的火药味里,一家人便围坐在一起,尽情地品尝一年末最后的喜悦,屋子里瞬间便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儿。 吃完团圆饭,或许年的味道才刚刚开始。大人们放下了心头的一切,早已拉开了架式,那时没有麻将,但打长牌的、玩扑克的、下象棋的一刹那便火热登场,小孩子则忘情地跑来跑去,玩鞭炮、打仗、跳橡皮筋……人们尽兴地玩耍着,将一年的劳累和烦恼挥洒得一干二净。 不知什么时候,夜幕降临了。当时没有电视,春节晚会也就无从谈起。但大人们依旧斗志昂扬,夜色渐浓,很快便到了半夜十二点正,震天的鞭炮声再次响了起来。此时母亲则将给我们三姊妹做好的新衣裤、新鞋放在床头边,等到正月初一从头换到脚,一身新崭崭地去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