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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为她唱摇篮曲

时间:2010-06-04 20:3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带雨的云点击:
        

【导读】自从一同过日子后十分快乐,身心健康渐渐恢复,日日在一起讲从前的事,讲共同有过的心酸和苦涩,夜夜在一起回忆过去的甜酸苦辣,包括温暖缠绵的,也包括惊心动魄的和深恶痛绝的。
  
  《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500篇》  第306篇
  她的道路十分坎坷。15岁中学毕业就参军,在文工团唱歌跳舞,嘻嘻哈哈、跳跳蹦蹦,常在舞台上演个男孩,人家都叫她“假小子”。
  
  那个日子过得真是快活,一年到头东奔西跑,无忧无虑,只顾着宣传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宣传解放全中国和解放全人类,宣传土地改革和没收地主富农的土地和财产,宣传抗美援朝,宣传三反、五反。那些日子大家在一起如同兄弟姐妹一样,日子过得多么充实呵。
  
  不料贯彻阶级路线,把她贯彻去了一个文化站,再后来清理阶级队伍,又被清理去了农场当饲养员。
  
  文化大革命那年,那些猪猡不知怎么忽然发了瘟病,要么成天的疯疯癫癫、摇头晃脑,啰啰啰啰啰、啰啰啰啰啰的嚷嚷不停,要么日日夜夜的昏睡在猪窝里醒不过来,甚至口吐白沫,最后竟然一只接着一只的死了。
  
  造反派头头说她是“没有改造好的地主崽子”,是蓄意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的伟大战略部署,是向无产阶级司令部,向中央文革,向新政权革命委员会示威,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是一次阶级报复行为,是一次阶级斗争的重大事件。
  
  在群众专政的大会上,那个头上扣着一顶旧军帽,光着膀子握着拳头,两只胳膊僵直,走路一摇一摆,声音如牛吼一般的革委会的头头,用他的鸭公嗓子宣布决不能姑息养奸,判她死刑。
  
  幸亏上级及时来文,死刑一律由上级机关审批,禁止群众组织擅自执行,这才免了她一死,留在农场继续接受革命群众监督劳动。
  
  她和他——现在的老伴,几乎是青梅竹马,一同参加文工团,一起练嗓子压腿练功,一起演唱《兄妹开荒》,一起政治学习,一起表演歌颂土地改革改的歌舞节目和相声节目,一起说抗美援朝的快板。
  
  不料清理阶级队伍时她不告而别突然走了。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茫茫不知何处寻。后来,他们便各自成家和生儿育女。
  几十年后的一次老同志聚会,他们意外见面了。两人含着泪花互相望着好一阵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都已经七老八十,他们的孩子全在外地工作,又都不愿意去孩子那里过日子,于是都成了孤身一人。落实政策以后他们都是离休干部,工资收入不错,物质生活比较优裕,就是觉得孤独。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重续前缘。
  
  自从一同过日子后十分快乐,身心健康渐渐恢复,日日在一起讲从前的事,讲共同有过的心酸和苦涩,夜夜在一起回忆过去的甜酸苦辣,包括温暖缠绵的,也包括惊心动魄的和深恶痛绝的。他们真正是心灵相通、心心相映,妇唱夫随、夫唱妇随,互相关心、和衷共济。
  
  他们彼此十分体贴。那些年代她劳动中受伤留下了后遗症不能弯腰,他便为她洗脚、修脚趾甲,为她穿袜子、系鞋带,无微不至。那些年代他留下了神经衰弱和失眠症,身体羸弱,她便为他做肉饼蒸冬虫夏草滋补身体,做各种合他口味的菜肴,还为他按摩催眠,自编自唱摇篮曲为他催眠:
  
  老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
  陪你笑又陪你哭,日日有我相依偎。
  夜夜梦到我几回,依偎着我梦最美;
  
  如果恶梦惊扰你,梦醒会有我安慰。
  睡呀睡,老宝贝,最亲爱的老宝贝;
  妹妹轻轻摇着你,让你快快的入睡。
  我知心的老宝贝,妹妹摇你入梦寐;
  梦中笑醒是福气,有妹梦中在相陪。
  
  她大儿子后来偶然看见都有些酸溜溜的,打电话告诉妹妹。女儿十分理解,妈妈和他受过不少苦,应当有个美满的晚年,他们互相关爱不要儿女照顾有什么不好。妹妹告诉哥哥应当高兴,应当为老人庆幸,祝他们长命百岁。
  
  生命的最后时刻,老人幸福美满,出外散步在一起,上街购物在一起,天天笑眯眯、乐呵呵,他们感谢天老爷终于睁了眼,保佑了他们一同幸福地过着这人生的最后日子。一天夜里,他们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梦,在梦中一同高兴得笑了起来:
  
  一长眉毛白胡子穿着白色长袍的老人,捧着红艳艳的寿桃来向他们表示祝贺。他称自己是月下老人,是来祝福他们天天恩恩爱爱,夜夜笑容满面。
  
  老人还向他们道歉说:他们本来就有缘分,早该为他们系上红线的,怪他老糊涂又太轻信,受了蒙蔽又意志不坚定,这才阴差阳错,误了他们这几十年的青春
  
  老人对他们说,这些寿桃算是作为补偿,吃后能够延年益寿、长命百岁的。
  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一同回味那个甜蜜的梦,高兴得日上三竿还舍不得起床。他们要抱得更紧,把几十年的苦涩一起融化在两人温热的怀抱里。
  他打开了电脑,音箱里飞出来幽雅的音乐声。这次是他为妻子播放音乐,是一首他自编自谱自唱的电脑音乐《摇篮曲》,报答妻子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老宝贝,好好睡,尝足相思苦百味;
  幸福永在你身边,珍惜后生伴双飞。
  五彩朝霞天边飞,更比蔚蓝夜空美;
  不怕恶梦突兀起,有我身旁相依偎。
  相依偎,永依偎,花儿飘摇随流水
  流水潺潺载落花,日上三竿未足醉。
  轻轻吻你的眼眉,吻干脸上伤心泪;
  依然如花的花蕊,晶莹剔透不凋谢。
  
  两老人非常珍惜老年的幸福,天天形影不离,一同挽着胳膊上街,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他们一起边做家务事边讲故事、说笑话,或者是放送一些动听的音乐和歌曲。
  
  她想起当年睡觉时,广播喇叭里没完没了的播放一些杀气腾腾的歌曲,常常吓得不能入眠。那可不是催眠曲而几乎是催命曲,一声声的高歌“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你不打它就不倒”,常常是心惊肉跳的。有人被歌声惊醒,觉得没有颜面见江东父老,于是禁不起折磨而自寻短见、一命呜呼,走上了“花岗石脑袋”“与人民为敌到底”的绝路。
  
  他们越说越高兴,越想越高兴,于是又兴奋得抱在一起笑了起来,能挨到今天的日子,真是不容易呵。
  
  《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50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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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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