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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丹阳 【刘道可，笔名刘丹阳。404600重庆市奉节永安中学。邮箱：53926487@qq.com，电话：13132343393】 那年9月，有点热。在我辍学2年之后，父亲把我送进了一所农村普通学校。入校的日子，我抱着新发的书本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还有一个同学也刚刚要跨进教室门，我怯生生地偷偷扫了一眼，是个女同学，穿着淡雅的花衬衣。 我从小瘦得可怜，除了父亲，可能就没有人喜欢，因而除了谦让和懦弱，从不敢与人相争。我想迈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生已经跨进去的一只脚也退了回来，还做了一个让我先进去的动作。我怎么敢先进去呢？我不动，她一步走到我身后，把我推进了教室。那一刻，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我感受到的，是被人尊重，被人平等相待的感觉……之后的日子，我悄悄地看过她，圆圆的脸上，总是红扑扑的，嘴角老是微微笑着，好像就没有忧愁，声音也总是那样美。 我的入校成绩很差，分在慢班，所以在我们的教室里，星期天常常只有我一个人，沉浸在数理化习题中。也就是十月的一个星期天，我一个人在教室里，静静地做作业，校园的桂花香飘进来，还是难以填饱我的肚子。下午两三点，是最饿的时间段，天气冷了，饿起来就更难受。就在此时，教室门开了，我不敢抬眼看，因为我听见了吃东西的声音，是她，正在吃一个苹果，好大好大的一个苹果！ 她的家就在学校附近，平时都是晚自习前来学校的。她坐在了我的旁边，把苹果，刚刚咬了一两口的大苹果，放在我旁边的课桌上，就开始问我数学题。我的成绩可能是进步很快的，在班上算得上好一点点，我给他讲的时候，更多的是在草稿上演算给他看，不敢多说话，因为她课桌上的那颗苹果叫我已垂涎欲滴。没想到的是，她随手掏出小刀，果断地将她咬过的部分削掉递给了我。当时我不知道是怎么接过来的，反正是几口就下了肚，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那苹果的滋味儿，是那样的香，那样的甜。 下周的星期天，她又一次坐在我身旁，从课桌下塞给我一个白馒头。冬天了，天凉了，她从棉衣里，掏出一个馒头，是用塑料纸包着的，放在胸前的棉衣里给我带来的，有些温热。到了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学习经验交流会，我的发言很短，我讲了自己学习进步的两个原因：我家太穷，在农村劳动了两年，所以感觉到读书再苦也没有干活那样累那样苦；第二，我虽然是个乡下孩子，也知道感恩，我要用自己的努力去感谢给我帮助的恩人，所以就多了一点恨心、一点恒心、一点感恩心……讲到这里，我望着坐在台下的她，圆圆的脸上多出几朵红云，大大的眼睛似乎有些泪光，紧咬着的嘴唇，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哭泣，我也想哭，因为校长在评价我简短的发言之后雷一般的掌声给了我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她就这样一直坚持着，在我苦恼的时候，一个眼神，我就能感觉到一份力量，一句玩笑，也可以打破我的沉默。直到我进入快班，而她是绝对不会来我们班的，由此我们基本上没有见面机会了。 在快班的艰难日子里，我的成绩又一次下滑，数学测验只考了13分，老师的批评，同学的嘲笑……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以前的进步，我需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那几天晚饭后，我就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校园角落里里那颗老态龙钟的古树下，吹奏我心爱的竹笛。《一剪梅》是我最爱的，一剪寒梅，傲立雪中……想着吃过的苦，想着今后的艰辛，我的眼睛里就涌出两行辛酸泪，就像到了三岔路口，突然不知所措，茫然，无助。直到一只衣袖伸到眼前，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才发现她坐在我的身边。我看看她，她的眼里不是泪花，而是坚定和信任的目光，就像早春的风还有些寒冷，毕竟春暖花开的日子已经到了。被人关心是温暖的幸福的，就像一个沙漠里的行者，满身伤痕，倒下了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的时候，一缕凉爽的清风也会催着他继续前行。 失去的，才格外珍惜。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缩短我们的距离，家庭、出身、长相，是上天给的，而意志、毅力、恨心、恒心、信心是我们自己的。 上天没有辜负我！从慢班到快班，从中上成绩到优生一直到达前三名，最后走进大学校门。如果说贫穷是狠心的鞭子在抽打着我，而她的默默帮助，给了我前行中越过一道道坎的永不枯竭的力量源泉。大学第一个寒假，我绕道路过她的家，我没有进去，我连一点礼物也没有。我远远地看着她在家门前洗衣服，偶尔她抬起头，我躲闪不及，以为她看见了我呢。她没有看见我，我也不敢上前去，我想，还是等毕业了再来找她吧。 可是等我毕业考上研究生去找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她随家搬到一个大城市去了。没有她的信息，心里总有一点迷茫和失落。我们曾经的相遇，竟是如此苦涩。 时至今日，我仍然难以抹去那一段美好的记忆——淡淡花衬衣的女孩，圆圆的脸，微笑着的嘴，还有天籁一般的声音……空闲的时候，我总是哼起刘若英的《知道不知道》，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