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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回以前住过的政府家属区朋友家吃饭，快到小区门口时，远远迎上来的不是朋友小静，而是跑在主人前面的大侠，其实大侠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 只见大侠两步并作一步向我冲过来，然后把头靠在我的腿上蹭来蹭去，我赶紧取下手套弯下身子，在它的头上抚摸了一会，那种一见如故的心情，不亚于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小静。这时小静也迎了上来，我们边走边聊，而大侠围着我们一会跳到左边，一会跳到右边，尽管是大冷的天，跳得伸着舌头、喘着粗气，看得出那刚吐出的热气，立即就被寒流驱逐得无影无踪。 我和小静是18年的好朋友了。刚认识时是因为她的丈夫与我在同一个政府办公室工作，那时小静在供销社当营业员，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个非常憨厚、善良的女人，而且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儿子读三年级。也就在我们认识的那年，她下岗了。为了生活，她与丈夫七凑八凑，在政府的对面租了一门面，搞打字复印以及卖一些文化用品。 小静的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得不咸不淡，也还算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且和我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晃小静的儿子到市区读初中了，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小静觉得有些孤单，就从老家抱回一条刚满月的狼狗，并给它取名叫大侠。那是初冬时节，因为大侠还小御寒能力很差，夜里尽管睡在有旧棉袄的小窝里，还是不停地颤抖着身子嗷嗷叫。没办法小静就把它放进自己的怀里，虽然安静了许多，但偶尔还是用头乱撞。我想一定是在寻找维持它生命的源泉了吧。就这样大侠折腾了小静几夜睡不好觉，直到第四夜下半夜总算安静了下来。 白天小静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给大侠喂食，还用毛线给大侠织了一顶帽子，用红格子布给大侠做了一件棉背心。很快，大侠在小静的关爱下，长得特别惹人疼爱，整天跟在小静屁股后摇头摆尾，有时还轻轻地在小静手上舔来舔去，是家里的开心果，而且任何陌生人去小静家，大侠都像小鸟依人一样，把头靠在人家的身上亲昵一番，仿佛似曾相识，从不吓人、咬人。 大侠不到一岁时就有三十多斤重，可有力气了，而且还能认识家里的一些小物件，比如：买菜的篮子、鞋子、钥匙、他自己吃饭的碗等等。当然，这与小静平时对它的训练是分不开的。久而久之，大侠居然能帮小静做一些简单的事，每当小静累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时，把疲惫的身子往沙发上一躺，大侠看到小静的这种表情时，就乖乖地依小静旁边趴着一动不动，而两眼似睁非睁地等待着小静发号施令，生怕做错什么事挨训斥。 小静缓过神时，就会对着大侠说：“大侠，去把我的拖鞋拿来。”这时的大侠像风一样赶紧跑去鞋架上，把小静的拖鞋衔来。如果小静晚上回家心情特别好时，大侠就会围绕在小静左右摇头摆尾、蹭来蹭去。吃饭时，小静说：“大侠，去把你的碗拿来！”大侠就屁颠屁颠地把自己的碗叼去。就这样，大侠在平平淡淡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学会了做事、察颜观色。每当小静说要去菜场买菜时，大侠连忙跳着圈圈找到菜篮，用嘴叼着菜篮一溜烟跑到菜场门口等候小静，有时紧跟其后。 开始时，菜场的人看到这情景都觉得奇怪，是谁家篮子里的东西被这狗给偷吃了吧。可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是小静养的狗大侠，天天帮小静叼着篮子一起买菜。菜买好后，大侠就又一溜烟毫不费劲地把菜叼回家。可以说主仆已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次由于小静和丈夫出远门疏忽了对大侠的吃食安排，饿了一天的大侠无精打采地蜷缩在家门口，看到我去时也不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瞅了我一下，说实话我眼泪立即盈满了眼眶，赶紧摸着大侠的头说：“你主人有事今晚不回家了，让你到我们家去，走吧，我弄好吃的给你吃！”大侠仿佛听懂我的话，慢慢起身跟在我的身后。 一顿饱餐后，大侠从此与我也成了好朋友，可是不多一会，还是摇着尾巴回自己家了，生怕夜里小静家什么东西被小偷偷去似的。也就是这一次它居然记住了相隔千米的我家，只要是小静不在家或者肚子饿的时候都去我家找我，有时候，小静在家大侠也会去我家蹭饭吃，有人说猫狗适依顺，这话一点也不假。当我去菜场买菜时，大侠一样叼着篮子高兴地跑在我的前头，有人问，这狗怎么又跟着你啦，我说它喜欢我呗。你看大侠多可爱啊，居然乐不思蜀了，可是，吃饱喝足后，只要天一黑大侠就溜得无影无踪了。看来，还是自己的家好啊，可我从来不埋怨大侠，只要它去我家，我照样给它好吃的，因为它有一颗忠于主人的心，我喜欢。 可是当大侠三岁多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是2006年，小静的丈夫毫无理由地提出与小静离婚，这如晴天霹雳，在小静的头顶“咔嚓、咔嚓”作响。当小静流着泪看完丈夫写给她的十几张信笺时，更是嚎啕大哭起来。信中那些所谓的离婚理由让人觉得啼笑皆非，什么“你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这个家的付出和对我的不离不弃，我不是一个好男人，离婚后你会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男人，那时或许比跟着我更幸福等等……”从信中,小静看出丈夫离婚的心已定。 多少个日夜，小静捧着那厚厚的信，仿佛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放不下又丢不起，一遍一遍地读、一张一张地看，每一张信笺都浸透了泪水，而且每一张信笺都像一张锋利的刀片，在小静的心脏上划出一道道血口子。无奈之下，小静拿着信找到我，让我给她出个主意。其实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我也只能劝劝她的丈夫，至于挽回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信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作为朋友，我怎么也得去碰碰运气，可是，她的丈夫还没等我张口，就说道：“小静最近没跟你说点什么吗？”“没说什么啊！”我回答着。“不可能吧，你是她好朋友，不跟你说才怪呢！”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又说：“我决定跟她离婚了。” 我轻声“哦”了一声，然后说：“我认为小静是一个贤妻良母，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你对这个决定以后会不会后悔呀？”“不会的。”他肯定地回答。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什么也不能说。 其实，小静的丈夫早在一年前就与他的初恋相遇并旧情重燃，只是小静睁一眼闭一眼不愿去理会，心想过一阵就会淡化了，哪知丈夫不知收敛，变本加厉，还非要跟她离婚。人心真是难料啊！ 小静忧心忡忡地在期待中度日如年，一拖再拖的离婚手续终于在半年后尘埃落定。失去丈夫和儿子监护权的小静，只身回到了娘家，而一手喂养大的大侠也没有带走。 在大侠的心里或许认为，主人出去几天就会回来，肚子饿的时候就去我家，它浑然不知沧海已变成桑田的人事理念。就这样好多天过去了，大侠一饿就奔我家，有时看得出大侠萎靡不振的样子，而且吃得很少，我想一定是想小静了，便不去理会，时间长了自然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不知不觉三个多月过去了，拿到离婚证书的小静前丈夫，与他的初恋结婚了，记得那是夏季，女方还给他带来一个与他儿子小一岁的女儿。因为正是暑假，一家四口看起来很和睦，家里也充满了温馨的气氛。可是，大侠看到两个陌生人常住在家里，眼里充满了仇恨，天天对着两个陌生人“汪汪”个不停，新主人无论弄什么好吃的给它、哄它，它都不拿正眼去看她，只是朝她“汪汪”，饿极了就去我家，但晚上还是照样回家去，那种期待的眼神和痛苦的表情与人没什么两样。 新女主人面对大侠的天天“汪汪”，心里早已烦透了。而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在男主人不在场的时候，大侠一朝新女主人“汪汪”，新女主人就骂它、打它，恨不得一刀杀了大侠。有一次居然把大侠的腿给打瘸了，男主人看到拖着残腿的大侠，可怜兮兮痛苦的样子时，便问新女主人，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虽然当时没说什么，可是在心里已种下了矛盾的种子。因此，男主人怕大侠再受到伤害，就直接把大侠送给了我，可是，大侠从不在我家过夜，天一黑就一瘸一拐地回家去，它仿佛坚信小静一定会回来，那种执着的内心世界无人能懂，而那颗终于主人的心，感动着很多人。这种从不背叛的精神，值得人去思考。 而新女主人，因为儿子从不认她这个继母，心结越解越紧，矛盾越集越多，终于按捺不住压抑的心情，与男主人吵起了架，这一吵就成了习惯，男主人终于无法忍受，二度婚姻只维持了8个多月。这让我想起了男主人曾经的那个“不会的”回答，看来世间的事没有绝对不变的公式哦。 新女主人带着自己的女儿何去何从不得而知。而男主人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反省，不惜膝下的黄金，软磨硬施地把小静接回了家。至此，大侠赢得了主人，儿子也天天看到了妈。 流年似水，光阴似箭，今年大侠已经13岁了。没想到一别三年，大侠还能远远地认出我来，这让我怎能不感动呢，或许这就是情深所致吧。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