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次朋友终究没能挺住,走得很突然,是在肺Ca手术后放支架的过程中。 准确地说,他是由皮蛋朋友的朋友再变成皮蛋朋友的,而且算是忘年交,大皮蛋十多岁。男人们的饭局、聚会我很少参加,偶尔的几次接触下来,我知道他是个素质极高的男子,说话风趣、性格内敛,人缘极好,身边有那么一群光腚子时就处一块的朋友一直未曾走远。 四年了,有些记忆片段依然清晰。住院前,频频咳嗽的他还若无其事地标榜自己曾经当过兵的身体素质有多棒。我甚至都没见过住院后的他,记得动手术的那天,手术室外、医院院子里站满了人,全是家人、朋友,不知情的人以为术者是位大领导,清楚地记得,他的妻神色憔悴,双手合掌、嘴念“阿弥陀佛”的动作一直做到手术完,看着都觉心疼…… 朋友妻,端庄大气、贤惠善良,似乎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好。 朋友的突然离世对于她来说,宛如睛天霹雳,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家人带她出去旅游散心也始终是以泪洗脸。如今仍孑然一身,遇上好事说媒者,总是婉约拒绝,毫无再婚之意。 因嘟嘟所在幼儿园离她家很近,偶尔的加班,我只需一个电话给她,就能免我接小孩的后顾之忧。接触多了,越发觉她的好,对人,不吝付出,不多计较,为人豁达,做事细腻,以前日志里提到的为不纵容嘟嘟买玩具的劣行谎称没带钱,当嘟嘟面赊肉送嘟嘟到家后来回两趟付帐的那个朋友便是她。 闲时,她与我聊天时,总会提到他一一一他们属典型的青梅竹马,是住同一个院子的邻居,两家相处极好,某个夏天的傍晚,他匆匆递给她一张电影票算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我能想象,当年的她,羞红的脸,宛如天边的霞。 她说,当她欣然赴约时记得他澈亮的眼,几年后的新婚夜,他轻拥她入怀,告诉她那送电影票的那刻他紧张得额头冒汗,甚至想象了遭拒后的尴尬逃离。她笑他傻,他接着说,他想好了,即便遭拒,他日若他另娶他人后,他也会想方设法偷上她。 如此直白、大胆、赤裸的表白,出自腼腆男子之口,很容易让人动情。 我听了,心中一颤,再看她,眼中有光,眼角含笑。 婚后的他们,恩爱有加,她说,每个晚上,枕着他的胳膊入眠成了多年的习惯,他愿意宠着她,知道她爱看电影、喜穿漂亮衣服,他陪她看陪她逛,他也愿意惯着她,但凡遇上她心情不舒畅时,他立马放下手头事,找她开解,直到她心结打开。 我喜欢听她讲他们的故事,五十年代人的爱情,鲜有浪漫色调。她说,她不太会表达,不然,完全可以记下来,因为,还有好多好多的美好值得回忆。 又到艾叶飘香时,想起天堂的朋友,我突然想写下她们的故事,特别想记下她对我说的那句话:“想来,我是不幸的,枕边人未能陪我到白头,但我又是极其幸福的,因为他给了我满满的疼与爱……”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