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阳光在颤动,平静的下午时光搅乱了,阳光的漩涡此起彼伏。此时,走在校园里的我双耳冻得通红,阳光竟无可奈何。风总要作为自己的过错做些补偿,它三番五次偷偷从背后为我戴上帽子。 但这补偿是微不足道的,两天后我明显感冒了。头昏昏沉沉的,全身一阵阵发冷,喉咙有一点点痒,咳嗽没有痰却一直停不下来。那时,我想起一句话:“春天是卧病的季节,否则人们不易发觉春天的残忍和渴望”,倒对这小小病痛不加在意了。 四五天后,并不见好转,却更加严重了:头晕脑胀,全身发冷,感觉自己应该像一只蜗牛一样缩进壳里去;咳嗽啊,咳着咳着似乎要把心脏、肝脏、脾胃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吐出来。卧病的季节也不应该卧病而死吧,我向邻舍生讨得四包感冒清热颗粒。这些绿色的小包竟令我有些激动。 我从一岁多开始感冒,一直持续到三岁。吃遍万千感冒药,其实我根本不会吃药。那时我吞不下药片,吃药时要将药片碾成粉末,再兑水一勺勺喝下去。冲剂颗粒却能很好地满足我,直接兑水就可以喝,而且还有一股甜味。我甚至向母亲说冲剂真好喝,遭到了她的严厉训斥,反问我是不是想生病。 面对这绿色的小包冲剂,我急切地想要找回儿时的感觉。从豁口撕开绿色包装,把棕褐色的颗粒倒进杯子,再往白色的瓷杯里倒上滚水,用筷子搅动几圈。待水温适宜,欣喜地喝上一口,竟无丝毫的甜味,只有满嘴的苦涩。猛地一看,绿色小包上赫然写着“无蔗糖”三个大字。原来我早已不是喝甜冲剂的年纪。 喝完总觉得恶心,不愧是声名远扬的感冒药。小时候喝完这样苦的药总能得到母亲的奖赏,大则一包饼干,小则一块糖果。我记得姐姐有段时间一直在喝药,家里买了好多饼干。我曾无理取闹,与姐姐争饼干吃,母亲稍稍偏袒了我。而今没有这样的优待了,喝了苦药也没有奖赏,更不可能争谁的饼干吃了。 现在想来,母亲是绝没有这样的优待的,或者说母亲是永远不会给自己这样的优待的。小时候我曾一度以为母亲只爱吃饭和菜,其他什么东西都不爱吃,所以才把买来的一点点东西都留给我和姐姐。直到我们长大了,我才发现家里的东西可以存上一定时日了。 母亲冬日里在阳光下洗衣服,她手指上的水珠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之后深夜被她的咳嗽声惊醒,我如今才明白那种把肠胃全都倒出来的感觉。她让我为她泡一包冲剂颗粒,我一不留神倒了满满一杯。看她艰难地喝下去,我心里纳闷道:这不是甜的吗?今天我想问问天下所有吃药人:无论甜的苦的,都是吃药啊,而吃药真的与吃苦毫无瓜葛吗? 病了,就吃药吧;吃了药,病也许就好了。一段生病的记忆,一段吃药的现实,理应在万紫千红的春天留下印迹,否则秋日的硕果还能立在傲霜的枝头吗?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