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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透的桑葚果黑紫黑紫的，油浸乌亮。娇嫩的果皮似乎再也兜不住她的丰盈，桑油和桑汁散发着浓郁的玫瑰芳香，把不知名的各类鸟儿和天真无邪的少年纷纷召唤在她的怀抱之中，于是，平日里人迹罕至的老桑树下顿时热闹了起来。 摘一把桑葚果，急急的塞进口里，甜津津的，满口甘甜，满口余香，满口生津，甜中微酸，甘醇无比，尝一口，让人暑气顿消，神清气爽。这时你会感觉自己不是在吃水果，而是在品“干红”，在饮桑葚做的美酒。不，她比美酒更醇香，更适口，更养人。桑葚的美味勾起我许多童年的记忆。 在我的印象里，桑葚是一种美味的水果，大人小孩没有不爱吃的。好吃归好吃，但是我们不能以偏概全。严格的说，桑葚算不得好水果，甚至是不是水果都很难说。她其实是一种介于水果和浆果之间的一种特殊的果实，是大自然恩赐予人类和鸟类的“点心”。因为自古至今栽桑养蚕才是一种产业，桑果也许只是栽桑养蚕之余的一种副产品而已，似乎从来都登不得大雅之堂。桑葚因为果实小，产量有限，不易采摘，不耐储存而不受重视或被人忽略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这些都丝毫不影响她的芬芳与鲜美，不影响她富集各种维生素的特质。 桑葚不仅是一种美味又营养的水果，富含蛋白质，多种人体必需的氨基酸，以及人体容易吸收的果糖和各种维生素，还含有钙铁锌等矿物元素，硒等微量元素和胡萝卜素，纤维素，而且具有食疗和药用价值。中医认为，桑葚味甘酸，性微寒，入心肝脾胃肾径，具有补血滋阴，生津止渴润肠燥的功效，对乌发，解酒，美容，抗衰，防癌有特殊功效，被视为果中珍品，宫廷贡品，民间圣果。 桑葚是一种絮状花果，她的花就是她的果实的雏形，开多少花就结多少粒果，有多少果粒就有多少种子。一枚桑葚果是由无数粒小核果组成的，每一粒小核果又自成单元，内部着生一粒种子。大量的桑果桑籽通过鸟类过腹播撒，从而使辽阔大地上的桑树子子孙孙绵绵不绝。这或许就是桑树生命接力的秘密所在。 在我的家乡，人工栽桑养蚕是不成功的。桑树能够世代繁衍生生不息确确的说就是鸟儿的一大功劳，完全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结果，生态自然修复的结果，九死一生的结果。因此，大地上尽管随处可见桑树幼树，但是，这些幼树由于人为破坏和牛羊践踏，很少能够躲过劫难，长成参天大树。像这种百年老树就更是难得一见。 每年端午节前后，就是桑葚成熟的时候。于是，我们就天天盼着端午节，盼着桑葚熟。老桑树就在家门口，低头不见抬头见。桑葚叶子吐芽了，桑葚就开始现蕾了；桑葚开花了，絮状，鹅黄色；不久就变成了小桑果，浅绿色；桑果渐渐长大，由绿变白，由白泛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黑，这时候桑葚就算真正的成熟了。 打我记事起我就对桑葚这种东西情有独钟。那时候，父亲年轻力壮，爬树就像走平地。他把我们放在树下，抱住树干蹭蹭蹭就攀上树去，抓住树枝摇摇晃晃，筛落一地的桑葚果。桑葚果从树上掉下来，砸在我们头上身上，顿时淫浸成斑斓的图案。有的桑果砸在实处“血肉飞溅”，看着都凄惨；有时候我们正在抬头仰望，一颗桑果落下来掉在脸上，眼睛就被糊住了，眼前一片模糊，惹得孩子们开怀大笑，笑声在老桑树下面久久萦绕。孩子们对桑葚砸在身上的事一点也不介意，大家争先恐后地争抢着地上的桑葚送进嘴里，品味着，享受着，不知不觉，头上，脸上，身上，嘴唇，牙齿都被染成了黑紫色。大家相视而笑，嬉笑着，打闹着，打着饱嗝，再在随身的衣服口袋里装满了浸透桑汁的桑葚，依依不舍的离开老桑树，回家去和家人分享他们的劳动果实。没有大人陪伴的日子，孩子们很可怜。他们只能蹲在地上，在草丛里捡拾前一天遗落的桑果，或者抬头眼巴巴的盼着成熟的果子被风吹落下来，或者与鸟儿分享它们的残羹剩饭。因为桑葚成熟期间，孩子们天天围着老桑树，大人们实在是陪不过他们来。 等到我们由稚嫩的孩童变成勇敢的少年，爬树的本领也就超乎人们的想象。桑树枝条柔软，韧性极好，我们可以攀上树颠，荡来荡去，从这个枝头荡到那个枝头，摘尽所有成熟的果实，与鸟雀们一比高下。从此，采摘桑葚不再是难事，不再受制于人，我们是一群无法无天无忧无虑的少年。 立业了，成家了。再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贪吃的天性不得不有所收敛。不是桑葚失去了诱惑力，而是我们多了自制力，我们要承担更多的家庭和社会责任。 为了家庭，为了事业，为了孩子，我们不得不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打拼，去努力。光顾老桑树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只是偶尔带孩子去见识见识这种神奇的果实，品味一下这种美味，教教他们如何爬树，如何采摘，告诉他们什么样的桑果才好吃。 长在自家家门口的这棵老桑树，枝干越来越粗壮，要想抱住她攀上去越来越困难了。有几年，我们是拽着她垂下来的枝条攀上树去的。慢慢的，这些垂挂的枝条老化了，枯死了，从此我们就很难再上到树上去。后来，我打造了一些简易工具，用这些工具制作了一部很长的木梯子。桑葚成熟的时候，就把木梯子搬到树下，斜靠在树干上，通过梯子就很容易攀上树去，这让采摘桑葚变得简单了许多，也容易了许多。 已经多年没有吃到桑葚了，几乎就要淡忘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美味。这次携孙回去看望老父亲，坐在家里就听见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原来是桑葚又熟了，孩子们在捡拾桑葚吃呢！不一会，爱人抱着黑脸黑唇黑牙的孙子回来了，惹得一家人大笑不止。还没有坐稳呢，孙子就呜哩哇啦的描述着什么，还撅着屁股一扭一扭的，拽着我手硬要拉我出去。我们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一种好吃的水果叫桑葚，桑葚树就在那里，他还要吃桑葚。 看到孙子可爱的样子和祈求的眼光，我决定亲自出马为他摘桑葚。不同于以往，这次采摘桑葚更加容易了。桑葚树下，本家兄弟在那里盖起了房子。这株老桑树似乎也焕发了青春，葳蕤的枝条有一半垂挂下来，蒲扇在房顶上，登上房顶就来到了茂密的树冠之中。只见树上桑果满枝头，青的，白的，粉的，红的，紫的，让人垂涎欲滴。地上满是落下的桑葚果，有的干枯了，有的被摔得粉身碎骨，让人下不去脚，又不忍心踩烂了，只好踮着脚尖，揪着树枝，一粒一粒的摘着最好的果子，轻轻地放在随身携带的一个塑料袋里，不一会就摘了半袋子。心里寻思着，这回我那孙子可有的吃了，不免美滋滋的。 老桑树聚天地之精华，哺育了我们一代又一代人，见证了历史变迁，阅历了沧海桑田。而今，她已经百岁高龄了，但她不言老，不言功，仍然浓荫如盖，花繁果香，默默无闻地奉献着，奉献着。看着她依然青春壮硕的伟岸身躯，我自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感恩之情——我们一次不经意的拥抱，就让老桑树甘愿付出一生的热情！韩殿臻山西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