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村西的小河沟,还是家门口的小池塘,亦或是村南的赵牛河,都是我抓鱼的好地方。门口的小池塘是我去的最频繁的地方。虽然里面没有什么大鱼,只有些小泥鳅之类的普通鱼虾,我还是乐此不疲。每到夏天我常常拿着绑了提绳的罐头瓶子,往里面放些馒头屑,这就是我常用的捕鱼工具。 我总是亲自下水,用手捂住瓶口,以防罐头瓶子里的馒头屑跑出来。我母亲过日子特别细,要求我们不要浪费任何一点粮食。所以,馒头屑要省着用。放好了罐头瓶之后,就在岸边静静的等着,过一会儿到水边将罐头瓶子猛地一提,里面经常是三两条小泥鳅钻来钻去,我高兴的不得了!忙忙的在岸边树荫里挖一个小坑,连泥鳅带水一起倒进小坑里。再把馒头屑捞出来,放到罐头瓶子里,接着去捕鱼。当然这些小泥鳅是入不了大人的“法眼”的,我都是拿这些当作小猫的美食。 后来,每当到了收麦子的时候,村头的小河沟就成了我捕鱼到好地方。当麦子都运到场院里,父母在场院里翻麦子,轧场的时候,我就拿着我早就准备好了的“家伙”来到小河沟旁边。将我的工具们放到水里,河沟里的水浅,顶多没过我的大腿,所以有好多适合放工具的地方。不像家门口的池塘,只有人们洗衣服的地方适合捕鱼;而且这里的与种类多,经常有意外收获。我经常带两个罐头瓶子来捕鱼。记得有一年夏天,母亲还特别将我捕到的小鱼裹了面给我炸了一小碗——那是麦子收好,在场院里晾晒的时节,地里的庄稼都种上了,农活也比较轻松了,母亲让我一个人在场院里看粮食,说回来给我送好吃的。热辣辣的日头下,刺目的阳光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母亲!我妈果然给我做好吃的了!平日舍不得煎炸的母亲破例给我炸了一小碗干炸酥鱼,鱼虽然很小,但是嚼在嘴里酥酥脆脆的,油香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从鼻孔里冒出来,连空气中都是油炸食品特有的香味……那是我吃过的最香的炸小鱼,即便是在物质丰盈的今天回想起来,那幽幽的香味依然让人回味无穷…… 后来我发现不用罐头瓶子也能抓到鱼。那年春天,太阳暖融融的,把池塘岸边的土晒得软软的,连池塘里的冰也开始融化了。来到岸边忽然发现有小鱼在冰下游来游去,我回家拿来了铁锹,把铁锹往冰下一伸,然后再往回一抽,连水带鱼都掏上来了!有时有只有一条小鱼,有时有三两条小鱼。不管多少,哪怕只有一条,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收获。 我上了中学,要到镇上去住校了。再也不能到家门口的池塘去捉鱼,再也没时间到村头的小河边去摆弄罐头瓶了。不过有次周末大休回家,听说我们村头的河水要干涸了,很多人都去河里抓鱼了,我妈让我爸去,我爸说逮鱼摸虾耽误庄稼,不去!没办法,我妈只好一个人到河边去捡人家不屑于要的小鱼,捡回来多半盆,简单收拾了一下,放到锅里一炖,满屋子都是炖鱼的味道…… 不知什么时候,或许是从麦收时的一次抓鱼经历开始吧,我爸也喜欢上了抓鱼。记得那是一个湿热的中午,太阳炙烤着大地,我跟爸妈种完玉米,收拾好工具正准备套车回家。忽然听到桥下“噼里啪啦”直响,我爸下去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双手抓着一条大大的鲫鱼上了岸,“哪来的鲫鱼?”“桥下抓的。”“正愁着中午饭没菜呢,这下可好了!”妈妈兴高采烈,爸爸也一脸的兴奋:“中午改善生活——炖鱼汤!”或许是老天看到我们在地里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太辛苦了,特意奖赏我们的吧。 忽然有一天,我发现家门口的池塘里多了一种特别的鱼。黑黑的脊背,黄褐色的腹部,尾巴和鱼鳍上长着许多圆圆的斑点,后来才知道那是小黑鱼。这种鱼常常静静地靠近岸边,一旦有人过去就嗖的一下窜出去好远。我对这种奇怪的鱼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常常一个人在蹲在池塘边上,等待时机。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一条鱼进入了我早就发现的有利地形“黑暗三角”——靠近岸边的一小片三角形的水域,我连忙拿起一块木板“啪”的一声将木板把这一小片水域拦腰截断并喊爸爸来帮忙。我爸从家里拿来洗脸盆,站到水里,用脸盆一盆接一盆的往岸上泼水,一条条小鱼就在岸边欢快的蹦来跳去,可是直到把所有的鱼都捡进水桶里也没有发现我要的那条鱼。那次爸爸用脸盆淘到了半桶泥鳅,我爸爸炖了好多泥鳅,上顿泥鳅,下顿泥鳅,吃的我到现在也不馋泥鳅。正好赶上我表姐来,让他给我二姨捎去一些。否则就浪费了。 有一年夏天,我周末大休回家,看到家里的晾绳上挂了一串一串的干巴鱼,我正纳闷,妹妹说那是前几天村子后边的水沟里的水枯后爸爸捞出来的鱼,一时吃不了,妈怕放坏了,就想了这个办法。晚上妈就用它给我炖了一锅鱼汤,味道还挺鲜的。 自从学会了给鱼开肠破肚之后,我才发现收拾鱼是件多么麻烦的事情。怪不得我抓鱼后让我妈或我奶奶给炖炖她们总是说太少,不值当的。抓鱼的快乐随着时光的流逝渐行渐远,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也老了,我也要进入不惑之年了,那些快乐的日子只能留在以上的文字之中,留在我的记忆最深处了。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