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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夏季发生的事情，那时我女儿6周岁半，上1年级。 那天下午，女儿快放学了。见天色不好，我想去接她，却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一会，老天就发威了，雷电交加，紧接着射下无数支雨箭，又粗又密又急。 我急忙披上母子雨衣，骑了自行车，冲出单位大门，直奔学校。 天色像黄昏一样暗淡，风跟着起哄，横刮而且旋转，我的脸立刻被雨水淋湿，两眼勉强才能看清路上的景物。 我气喘吁吁地赶到学校大门口，透过边门没有看见人影，就叫了一声女儿名字，又探头向传达室张望。 门卫闻声走到传达室门口，透过雨帘问：“找哪个？”听我报了女儿名字，立刻说道：“走了4、5分钟了，怎么不早一点来呢？你这个妈妈太失职了！” 我的心立刻一紧，顾不上解释什么，就急急忙忙掉转车头，顺着女儿往常回家的路，在风雨中猛冲。拐上大街，又频频观看路两边屋檐下、店铺门口，希望看见她避雨的身影，然而没有。 在目光能及的范围內，马路上不见一个人影，车辆也很少，只见雨挟风势，斜打着柏油路面，激起无数此伏彼起的水花和淡淡的水雾。路面形成一层滚动的水膜，向两边滑落，又分别在路牙边汇成小溪，挟着几片落叶，飞快地朝落水洞奔流。 我全力蹬车，一边焦急地想，她会在哪里？是躲在哪里避雨，还是回家了呢？不会到学校附近的同学家去吧？不会······ 我不敢深想，拼命踩踏车子，恨不能让它插上翅膀。 快到十字路口了，我突然发现前头马路右侧有一个身影，在斜斜的密集的雨线里晃动。天哪，就是她，我的心肝宝贝！虽然她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虽然雨中看不清晰，这背影却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的。这大概是母亲的本能吧。 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在急风暴雨、断断续续的闪电、低沉的雷声中，她的背影显得多么纤细，多么弱小，多么孤独无助。 她把红书包顶在头上，用右手举着稳住，象征性地遮挡风雨，左手划动着，好像一只还不会飞的、顶着逆流用孤掌在努力划水的小天鹅。她大半截身子差不多已经湿透了，镶红边的白衣服贴在身上，两只脚却顽皮地交替踩踏着积水的路面，溅起一片片水花，形成一道道小小的波浪。此刻，透过她瘦小纤细的背影和调皮的动作，我看见了她内心宝贵的乐观、自信、无所畏惧。 我的心猛烈跳动了几下，伴着一阵隐痛，鼻腔跟着窜过一阵辛辣，刚想张口叫她，又忍住了——她正走到十字路口，向两边张望，然后加快速度，横穿了过去。 我强迫自己把情绪平静了一些，赶到她身旁，下了车，慢慢靠近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女儿蓦然转头，小小的满是雨珠的脸庞，立刻绽开惊喜动人的花容，亲昵地叫了一声妈妈。 我“哎”了一声，就不敢开口说话，怕控制不住流泪，只是伸手接了书包，放进车蓝，一只手抱起她，放她坐到车前杠上，又掀起雨披挡住她的身子，上了车，继续快骑着。 女儿显得很兴奋，絮絮叨叨地说起学校的事情，对她，风雨雷电仿佛都不存在。 我逮住空档，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下这么大雨，怎么不等我接你呢？” 她略一停顿，就若无其事地回答：“从来没想过让你们接我。”接着又继续原来的话题。 她的回答一下子击酥了我的心。 “好孩子！”我颤声夸赞一句，眼前一片模糊。 可是，我又在想，女儿呀，今后的人生旅程，一定会有许多形形色色的风雨等着你，如果你能一直这样乐观、自信、无所畏惧地走过去，那该多好啊！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