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便想写一篇纪念母亲的文章,但每拿起笔来,却又不知从哪下笔......
往事,是那样深刻的留在记忆中,直到今天,想起来还历历在目!然而,却又有如秋季枫林的红叶,片片散落在地,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把那一片拾起......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在上小学一,二年级吧;那时候,农村还没有电灯,就连蜡烛,也只有到春节的时候,才能点上几支。平常所用的,都是煤油灯,而且,为了省油,还要把灯芯压得矮矮的,只有黄豆粒那么大的一点光亮,进屋个人,连面目都看不清楚。
记不清有多少次,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总是看见妈妈伏在那昏暗的灯光下,还在一针一针的为我们缝补衣服,因为灯不亮,妈妈的眼睛几乎要贴到了衣服上。豆大的灯光,摇曳着,闪烁着,妈妈的每一针,都缝的那么吃力!
在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可供换洗的衣服,我们弟兄姐妹七人,经常是这个刚穿上,那个又破了。妈妈白天还要忙家务,只能等到我们睡觉了,才能给我们缝补衣服,但是妈妈却是从来也不抱怨,还说:“看着你们那一溜小脑袋,一个挨一个的躺着,也怪好看的!累,也就不觉得了!”
在父母的抚育下,我们一天一天的都长大了,大哥考上了设在沈阳的“东北工学院”,这在当时,可是凤毛麟角的事。邻里们都来祝贺,妈妈的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每逢到了假期,听说大哥要回来了,妈妈便早早的起来,做点好吃的等着,一遍一遍的出去张望,什么时候大哥到家了,妈妈的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假期结束,大哥就要返校了,妈妈又开始难过起来,临走的这天,妈妈早早的便起来,用家里仅有的一点白面,给他烙上几张饼,让他带到路上吃,大哥知道家里的粮食不够吃,不肯拿,妈妈总是硬塞给他,或者偷偷的给他藏在书包里。
临分别的时候,妈妈总是带着我们,一直把他送到村外,直到大哥走远了,望不见影了,才会流着眼泪回到家里。
以后的几年,二哥,三哥和姐姐,又都陆续的考进了外地的学校,或者出去参加了工作,妈妈都是这个样子,送走了这个,又送那个......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而我们的老妈妈,却已从满头的青丝,变成了白发!
妈妈又是一个上进心非常强的人,小时候没念过书,年轻时为了子女操劳,家务活又很繁重。可是妈妈总是挤时间,让我们读书给她听,有时自己也半生不熟的看上几页。后来,就让哥哥姐姐们教他识字。
就这样几年过去,妈妈在六十多岁的时候,已经能读长篇小说了!
当时书少,家里仅有的几本书,都让她读遍了。比如:曲波的《林海雪原》,杨沫的《青春之歌》,巴金的《家,春,秋》,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高尔基的《母亲》,还有《红岩》《烈火金刚》《野火春风斗古城》《滹沱河上》等等。
因为书少,有的书妈妈就读三四遍。其中很多的故事,她都能讲下来了。
后来,妈妈的眼睛,因为经常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做活,累坏了,得了白内障,看东西困难,就再也不能自己读书了......!
在妈妈去世以前,我虽然也经常的参加别人的葬礼,但一直以为这是别人家的事,虽然也曾为某些人的去世,痛苦和悲伤过,但却一直没有深刻的感触!
直到一九九七年的一月二十六日,母亲在二哥家去世的噩耗传来,我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如丧考妣”,什么叫做“悲痛欲绝”!
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我浑身木然,头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想到,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我再也......再也看不到妈妈了!---顿时泪如如泉涌,失声痛哭!
要知道,我是一直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的,妈妈晚年时,因为眼睛不好,吃饭时,自己看不见夹菜,每次吃饭时,我总是坐在她的身边,为她夹菜。
饭菜合不合口,妈妈从来都不说。因为她是怕给我们增加麻烦呀!可是时间久了,因为经常地陪她吃饭,只要看她一皱眉头,我便知道是哪一样的菜不合她的口味,便把那样菜夹出来放到自己的碗里。而妈妈却总是说:“没事没事,我能吃!”
妈妈晚年得了冠心病,稍一活动,便呼吸困难。但她老人家极其刚强,从来也不让我们为她做任何的事。自己的内衣,总是趁着我们不在家时,自己摸索着洗。
我每天临到厂子里去的时候,总是走到她的床前,摸摸她的手,再和她贴贴脸,顶顶她的额头。几乎天天如此。
每逢这个时候,她老人家经常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去去去,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你快走吧,我死不了的!”
而如今,我亲爱的妈妈真的不在了!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啊!
夜里为妈妈守灵的时候,我悄悄的走到妈妈的跟前,再一次......再一次的......摸摸她的手和脸,喃喃地说道:“妈妈......我的好妈妈......你不要走啊......儿子来看你来啦......!”
可是,妈妈却再也不能和我说话了......我再也...再也....听不到...听不到妈妈的笑声啦.......!
晚上,在为妈妈清理遗物的时候,我看到了妈妈用过的一个小录音机,因为妈妈的眼睛不好,不能看电视,大哥便给她买了这个录音机,后来,这个录音机外接电源的插头坏了,妈妈对我说:“哪天你有空,把它给我修上吧。”我当时答应了,因为这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可是过后,因为光顾着忙别的事了,就把这事给忘了!
可是,当我把这个录音机拿到手里,抚摸着那个断了线的插头时,我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把这个录音机紧紧的抱在怀里,用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就像是在抱着我的妈妈呀,嘶哑的呼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啊!儿子对不起你啊....我罪过呀!您起来打我几下吧.....!
然而,我的妈妈是再也听不到我的呼喊了......妈妈是再也不用我给他修录音机了.....妈妈是再也不能和我顶着额头说话啦......再也不能说..“.你快走吧”....再也不能说我烦人啦....再也不能啦....!!!
妈妈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然而,这件事留给我的痛!一直到了今天,也不曾消减!每每想起来,就止不住泪眼朦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真是一种痛彻心扉,而又无法弥补的伤痛啊!
妈妈,我那平凡而又伟大的妈妈啊!儿子想你呀!
值此母亲节来临之际,谨以此文,来悼念我亲爱的妈妈!
【责任编辑: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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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