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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数

散文
时间:2014-11-23 19:07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蕙质兰心点击:
        

  那天,我和先生在街上与多年以前的一邻居夫妇不期而遇。人生就是这样的神奇与美妙,因之也充满了无限趣味。在人生的长河里,很多时候你本来觉得对方无非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平淡无痕。但是,突然有一天你们却再次相遇。我们虽同居一座小城,彼此却在疏离了十五六年后再次重逢!上天做这样的安排莫非有什么其他含义?——我总爱胡思乱想。
  
  两个大男人一见面手就激动地握在了一起,捶捶打打,唏嘘慨叹,亲热无比。悠悠时光似乎在他们之间没有产生丝毫罅隙。可是,漫漫时光却在我们两个女人之间横亘了一座烟雨浩渺的湖泊,隔湖相望彼此都很平静。我本不是善于交际的人,而她——我觉得变化太大了,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尤其眼角、眉梢似乎隐约着一种难以化开的哀痛。这哪是那个“不见人来,先闻其笑声”的她呀!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我们做邻居时的那段短暂时光
  
  那时,我们一个门洞、对门住着。我们做邻居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一年多,他们一家子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我们二十四五岁,儿子不到一岁。他们也不过三十多岁,身边有个七八岁模样的女孩子。女的中等个儿、微胖,她那种胖让人觉得瓷顶顶的,饱满又结实。她老像心里有什么事乐着一样,满怀的喜悦关不住,从脸上喷薄而出,那张嘴就合不拢了、微龇着,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那笑是亲切的生动的富有感染力的。她性格开朗热情,爱说爱笑又能说会道,见啥人说啥话,甜蜜蜜的。无论见谁,大老远就笑着与人打招呼,那笑就更加亲切喜人了。不知怎么,看到她,我老想到一枚熟透了的又大又红鼓鼓囊囊的石榴,那石榴满怀的锦绣,笑啊、笑啊,一不留神笑破了肚皮,披露了宝藏——那诱人的石榴籽粉嫩粉嫩的,似珍珠赛玛瑙,晶莹剔透。反正,怎么说呢,她是喜庆的、热情奔放的、又是温润平实的,她给人一种温暖、舒服、实实在在的生活的感觉。
  
  男的被唤作“老白”,外号“老小孩”,一个活脱脱的“黑石猴”——当地用来形容长得又黑又瘦又小的人的说法。他是这座有着三千多人的火力发电厂的保卫科长。印象中,他常乐呵呵的、嘴里叼着烟卷儿在厂子大门口东晃西晃的,优哉游哉。人说他虽其貌不扬但能力极强,会武功且身手不凡。就常见他一大早,一身宽松的白衣被晨风鼓着飘飘然的,手持一柄长剑,在家属区的小操场上舞动得呼呼有声,一招一式有模有样。乒乓球、篮球样样在行。前任厂长苦爱文娱,成立了文工团,有事没事都为大家秀上一出,说是提高职工们的文化生活、陶冶情操。又接任的厂长不爱文娱爱体育,于是,他解散了文工团,成立了篮球队。老白自然而然成了篮球队的一员健将,他跑速快、弹跳好,号称“黑色闪电”。除此之外,人还精通象棋,军棋、围棋技艺也都不错,麻将更不用说了,更是技艺超群。人们慨叹“老白多才多艺啊!”“老白真是全才啊!”老白老婆就会撇着嘴一脸不屑地说:“看,哪一样能吃能喝,就是好个玩。”但是,她的声音是柔柔的,嘴角挂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你就明白了她心底里是欣赏、喜爱着老白的,并且还有那么一点点儿自豪。
  
  乐呵呵的老白仿佛不知道愁滋味似的,非常的好脾气。常听到他老婆老白老白地叫着给他分派事情。“老白——买瓶醋去。”“老白——买把小油菜回来。”“老白——该换煤气了。”“老白——该买面粉了。”这样吩咐的时候她总把“白”音拖得长长的,柔柔婉婉的,像百灵鸣啭。老白就颠颠地下楼去了。也有凌厉的:“老白!你作死啊。吃了饭就溜号,又要去玩。刷碗去!”老白就去刷碗——因为,隔了刷完碗的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家的门就被老白擂响了,就听到老白大声叫道:“小王,快点!他们已在下面叫了。”继而是噔噔噔急三赶四的下楼声。我们家的那位就坐不住了,最后一口饭都来不及扒拉到嘴里,碗一推就要出门。我的那个气呀!晚饭还都没吃完,孩子也不管,还得刷碗洗锅,他一玩上就没了时间。我厉声地叫住他,他嬉皮笑脸,拍拍自己的脸:“老婆大人,知书达理的,温柔又贤惠,给点儿面子,面子!”又故作严正:“碗筷锅什么的全放那儿,千万别动啊!回来我刷。”朝儿子摆摆手:“嘟嘟,给爸爸笑一个,真乖!拜拜——”夏季的夜晚,家属院往往成了不夜院,一撮撮,一堆堆的人,麻将声、笑语声此起彼伏,直闹腾到天亮。有时,夜半醒来,恍惚间,楼下传来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听起来异常的清幽。人嘟嘟囔囔的说话声像谁在梦中呓语。夜仿佛更加静谧、更加安详,也更令人踏实了。我们家的那位还没回来!我懒得管他。他也二十大几的人了,且受过高等教育,什么不懂啊!还要人管吗?潜意识里,我认为为“疏”比“堵”更有效。拖老白的福,那年夏季我们家那位牌技大长,可谓质的飞跃。
  
  漫漫夏季的夜晚,他们也不尽是打麻将,有时下象棋,有时玩纸牌斗地主、面三家什么的;有时,整几瓶“猫尿”,要几个凉菜,赤裸着上身,席地而坐,五五六六地狂喊猛灌,一个个醉眼迷离像傻子一样。啤酒,老白老婆从不说“啤酒”,总说“猫尿”。我就纳闷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相似呢?是味道呢还是颜色?她听了咯咯咯地笑,仿佛笑天下最可笑的人一样,仿佛八百年没笑了似的。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来一句:“你可真逗!”反正,啤酒我到现在都喝不惯,看到它我无法抑制地会想到“猫尿”,仿佛闻到了那腥臊味。
  
  但是,半夜了老白不回家,老白老婆不干了。她会威风凛凛地杀出去,搅起一阵狂风暴雨。按老白的话说“典型的母夜叉孙二娘”“纯粹的河东母狮”。常常是,老白不等风刮起来,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就赶忙金盆洗手,讪讪地站起来,绵羊似的乖乖地跟老婆回去。大家就七嘴八舌地朝着他的背嘲笑“怕老婆!”“惧内!”“气管炎(妻管严)!”“怂样!”“脓包一个!”,为他扼腕叹息。老白听到了、回头、义正词严地砸过来一句:“你们知道个啥!”大家“轰”地一声笑得更起劲了。而他老婆气鼓鼓地咚咚咚尽管往前走。但是,第二天老白老婆见了当事人们,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灿烂地笑着,温言软语,恰似和风拂面。有一次,老白不知怎么驴性大作,发起飙来,跟他老婆杠上了。麻将场上老白正战得酣,眼看就要“和”了,这时,却杀出了他老婆老婆不由分说就把“城墙”给推倒了。“你这是干啥呀!”老白一声断喝,脸因发怒红得像斗鸡的鸡冠似的。他老婆一惊但依然不依不饶尖声嚷嚷:“看看几点了?还玩!整天就是玩!”“他妈的几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就是玩了!”老白毫不示弱。“你走不走吧!”老婆的声音低了但仍然铿锵,透着饱含了火药味的威严。“不走!你想咋着就咋着!我就看看天会不会塌下来,地会不会陷下去。”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老婆吃惊不小,她知道老白有时会像小孩子似的一脖子犟劲,但哪一会还不是顺手牵羊、手到擒来!但是,这情形是她事先没有料到的,她一时愣在了那儿,大家似乎也是惊得一愣一愣的,场面鸦雀无声......突然,就听老白委屈地诉说起来:“谁像你!看看兄弟们的老婆谁整天追着屁股闹腾。远的不说,就说小耿吧(这是说我呢),我就没听见过她啥时候跟小王大声说过话,人一看就是个读书人,通情达理——”我们那一位一听急了:“白哥,算了吧,你是不知道,那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我们这位还真是个傻小子,冒傻气了吧,这时候,他就不应该插话,否则一不留神就会伤了一方。老白老婆电光石火般闪了他一眼,不无恨意。而老白双手向下一压,做了个让他不要打岔的手势,自己继续穷叨叨,越说越来劲:“你就是孙二娘母夜叉!河东母狮!泼妇!”他不管不顾、肆无忌惮地向老婆大泼起脏水来......半天不做声的老婆忍无可忍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恨恨地:“算你有种!”,抽身走掉,走得决绝又孤傲......
  
  不一会儿,就听老白蔫蔫的怏怏的敲自家的门,他老婆反锁了门。他低声下气、低三下四、好言好语,求爷爷奶奶,可里边固若金汤,我自岿然不动。终是没辙,只好在我们家的沙发上对付了一晚。接下来的几天可有老白受的了,真是“吃不清兜着走”!也真是“好吃难消化”!老白老婆冷着一张脸,对他不理不睬,跟歌中唱的“我的眼里全是你”正相反,她的眼中根本没有了老白,她那样子,好像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老白压根就是空气。并且人还全盘罢工:不做饭、不刷碗、不洗衣服,家务活概不理会。下班回来,听听歌曲,听听音乐,看看韩剧,哼哼唱唱,逍遥自在。老白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气焰全消,道歉、赔不是、认错、保证,好话说了一火车,嘴皮子磨破了,可老婆大人就是死抱葫芦不开瓢,不长不圆,不上不下。老白欲哭无泪,提溜着一瓶“猫尿”,猛灌着、踉踉跄跄地来找他的“好兄弟,亲兄弟”了,一进门就扑到就扑到我们家那位的肩头,“兄弟呀,还是你小子命好......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咋摊上这么一位!我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
  
  终于,雨过天晴。又听到“老白——老白——”甜腻腻的叫声。又见黄昏时分,他们夫妻二人喁喁着悄悄话在操场上悠闲散步的倩影。下班了,夕阳洒下万道金辉,温馨又美丽。老白跟老白老婆手里提满了新鲜的时令蔬菜,有说有笑,恩恩爱爱地双双把家还。看到此我就忍不住想:他们还真是般配!真是一对儿打烂头打不烂心的冤家!他们那浓浓、酽酽、醇醇的爱正是在打打闹闹中才得以淋漓尽致释放的呀!幸福恩爱的家庭有各式各样,有的是“丈夫如父”,有的是“妻子如母”,也有的“举案齐眉”,我认为老白的家庭更倾向于第二种,更多时候老白如他的外号那样像个老小孩,而他的妻子却能够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包容他、扶持他、培养他,望夫成龙!而他们一样的和谐、甜蜜、幸福啊!
  
  很欣赏这一说法,上帝造人都是成对的,造一个“我”,再造一个“你”,各自用红线牵了,牵了、牵了,就牵到了一起,之间打一个“爱”的死结,两人就结合在了一起,无论怎么着都是没法再分的了。还相信民间这样一种说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是说今生今世谁跟谁做夫妻是命中注定的。
  
  我的思绪无遮无拦、天马行空地飞扬,——我就是这么个人,拿自己毫无办法,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点儿风吹草动,情绪就恣意汪洋。忽听先生问:“囡囡都已工作了吧?”自顾自地往下说:“这么多年都没见那孩子了,一定长成了标志的姑娘。”我注意到老白脸上的笑僵住了,老白老婆的表情更是难以描摹的一种苦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场面很静——好半天,老白平静地说:“走了,都两年了。”什么意思?看我们一脸困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说:“没她了,白血病。”我震惊得没法形容,直觉心忽悠悠地往下坠,坠向那痛苦悲哀的渊薮,老公显然也是当头一棒,他翻来覆去一个劲地喃喃:“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他们,对于丧失了爱女的父亲母亲来说无论什么言语都太过苍白了呀!还是老白开口了:“没事,都过去了,过去了。”又安慰我们似的故作轻松地“嘿嘿”笑了两声说:“就这命,命中无子啊。”
  
  我的心却浸在了痛苦中,为那过早地失去的花朵一样的生命难受,为眼前这对霜染两鬓、年过半百的夫妇难过。那女孩子的音容笑貌却异常清晰地出现在了脑海,耳畔仿佛回旋着她黄鹂一样清脆欢快的叫喊声“阿姨,阿姨”“嘟嘟,嘟嘟(我儿子的乳名)”。那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啊!她小名叫囡囡,长得喜眉喜眼,梳着个马尾辫,天真活泼,能歌善舞。夏日黄昏,我用小推车推着儿子在操场玩耍,她上暑假舞蹈培训班回来,看到了,大老远就高声叫着“嘟嘟——嘟嘟——”鸟雀一样飞过来,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她给嘟嘟唱歌跳舞,扮鬼脸,逗得嘟嘟手舞足蹈、咯咯呱呱地笑。她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同时带动作:两胳膊展开做鸟翅上下忽闪。她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她教嘟嘟说儿歌,教得很慢,每个音都要拖上半拍,一字一板,但却十分好听,抑扬顿挫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她模仿小兔子:两只手握拳食指竖着,放在头顶就是兔耳朵,头一摇一摇的。嘟嘟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充满了好奇与探寻。见嘟嘟不做声,她就说“嘟嘟跟姐姐学呀。”说着又来一遍。——这些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可一个阳光般明朗鲜活的生命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我真是无法相信!我的心一阵酸楚,眼睛潮润了......
  
  与老白夫妇分手后,我的心情无比的沉重阴郁。谁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早已是老黄历了。十年八年甚至三年五年,看看吧,已是“人是物非”,甚至“物非而人也不是”了。人在今天,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呢?甚至,这个时辰你都无法料定下个时辰会有什么事发生。人生实在是充满了变数与不测啊!这样看来,人是多么渺小、可怜又无助啊!心下遂之一片茫然、空乏与荒凉。再加上,我仿佛看到老白夫妇老年因无子无女而孤苦伶仃的悲惨境况,心头又平添一铅块重的“愁苦”砝码。“他们可怎么办啊?”我拉拉先生的胳膊问道。先生心情不比我轻松,因为他一直闷头走路、不说话。他沉吟片刻道:“他们会好好地生活下去的。老白看来还是很乐观的。”
  
  是啊!老白不是一直很平静吗?那不是一般的平静,那是经历了肝肠寸断的痛苦之后的镇定与淡泊,它闪烁着豁达与坚韧的光辉啊!他们一定会好好的生活下去的......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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