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睡前，儿子要我讲一个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于是就记起了这个一直埋藏在我心底的小事。在此，我承认自己是个内心敏感又孤寂的人。 小时候，我一直是非常乖巧的。当父母决定留下一个小孩在农村时，我是唯一合适的，所以不是姐姐而是我留在了外婆家里。 外婆家人口庞大，我有五个舅舅，两个姨。大舅二舅已经结婚，大舅有两个男孩，大表弟只比我小一岁，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大院里。舅舅们和我基本没有什么互动，因为他们经常要下地，农闲时，也有各自的事。倒是两个姨之间很热闹，她们为大大小小的事激烈又恶毒地相互攻击。我经常看她们吵架，也用心地去听清骂话的内容，非常令人毛骨悚然。比如，一个骂“把你叫火车压死”另一个会回“把你让火车压然（粘）”.......我暗自学习，以待将来有用武之地。 外婆家进大门要通过一个既宽又长的过道才到正院，过道尽头有一棵大葡萄树，树下放着两三块可以坐的石头。暑热天大家都喜欢在树下纳凉，闲聊，编麦秆。特别是吃饭，大家也爱端着碗在树下边说边吃。 那一年，在我的记忆里，树上挂满了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把一条条枝蔓都拽得塌下来。大表弟吵着要葡萄，大人骂着葡萄是绿的，不能吃，但仍然掐下一小串给他。表弟咬破一颗，露出难看的表情，大家都笑了。我也想要呵，可是我是大家公认的乖孩子，是不会做出表弟这种失态的事。我趁大家都下地，自己一个人看家的一天，站在小凳子上，想要摸摸那些绿莹莹的葡萄，方便的话我是不介意摘颗尝尝的，可惜那些看似唾手可得的葡萄居然还是够不到。没关系，外婆答应过我，等葡萄熟了，会给我吃的。 我忘记了，那些葡萄是怎么慢慢变了颜色的，反正一天早晨，当我从炕上爬起来时，四周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我一边叫着外婆一边来到院子里，一眼就望见了那没有一串葡萄的葡萄树.......我站在树底下，仰着头，那些藤蔓离我好远，一股浓浓的哀伤从心里蔓延开来，那是失落的滋味吧？儿子抱住我，说：“妈妈，如果你早一点起床，就能吃到葡萄了。”谁会在乎一个外姓小孩一个夏天的期盼，何况我还是个女孩。 葡萄树的叶子黄了又绿，可是第二年没有结出葡萄，后来，我去了外地上学。好多年以后，当我再踏上家乡的土地，来到外婆家时，那棵葡萄树已经没有了。所有的人对我都很热情，我也装作无意地回忆起院子那里的那棵葡萄树，他们说枯死了，砍了。外婆家的葡萄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