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晴

阳光很好，从窗户射进来，我的脸有些灼热的感觉，只是手还是凉凉的。

我坐在窗口，办公桌前。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眼眶有一些酸痛，那么努力的阳光都无能为力。

因为它照不到我的心里。

空调仍然辛辛苦苦地工作着，吹出一成不变的暖风来。房子里挺暖和的。阳光带来的是光明，温暖还得靠它。

窗外是太阳的世界，但也是寒冷的世界。零下七八度，在我们这里中午是很少有的。那么灿烂的阳光，似乎就是一个谎言。

蔚蓝色的天空，没有纤云，似乎也是谎言，晴朗得虚妄。

没有花香，没有绿树，没有飞鸟，也少有行人。天只是晴着，晴着的只有天。

过去的那么多的人在书里，或苦难，或挣扎，或幸福，摊开在桌上，阳光照在上面，黑夜仍然是黑夜，泪水仍然是湿润的。我偶尔会沉浸其中，但是，很快，那些苦难或幸福，就跌进了我脑子里的空白的深渊里，回音也没有。

一些游丝般的明亮光线，在书上游走着，在我的手上游走着。不知道从哪儿来，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或许，它们根本不是在游走，先来的已经在宇宙里消失，后来的又懵懂地闯来。对宇宙，连一瞬也算不上。

我只看了它们几眼，就觉出了自己的无聊，它们又不是来看我的。

点着一支烟，那烟从我的指间出去，竟也不知高低的飞向窗口，飞向阳光，只可惜那里没它要逃的地方，讪讪地回来了，似乎也在书上飞过了一些影子，可惜那影子并不是明亮的金色的。

我推开窗，烟却迅速地逃向了屋子里，那晴澈的世界不是容它的，那是谎言，不容忧愁和悲伤，那怕被燃烧成烟，也是有毒的。

而冷气立即涌了进来，它们不想放过每一个温暖的角落。虽然没有一丝声音，虽然带着灿烂的谎言，然而它是寒冷，让我立刻缩了一下身子的寒冷。

我把那寒冷关在窗外，书上划过了一串小小的黑影，我知道，那是岁月留在窗玻璃上的污垢。我平时没有注意过它们，但此刻，它们像一串恶毒的眼睛。

整个世界是晴朗的，但那是谎言。

我蜷缩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脑子一片空白，但清醒。

我知道今天你一定看得见远远的玉山，天气这么晴朗，但空气是冰冷的，上周刚给你树起的墓碑一定投下了黑黑的阴影。

昨夜梦见了你，温暖的笑容，那是真实的，不像窗外的阳光，整个世界的谎言。

2020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