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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八，离新年只有两天。我们意外地提前相聚了，以前的惯例是在除夕夜。一年又一年的时光随风去了，想不到每年都以我们的相聚为句读。八年光景竟未改变什么，在我眼中你们还是当初纯真的模样。 如若我们走过的路需要见证，我想初中时代是池河沿岸的野草，扎根于贫瘠的土地，却酣畅淋漓地绿了满满三个夏天；高中时代是银屏山下的雪松，沐浴着明澈的月光，渐渐顶起自己的那方天空；而今的大学时代是一条暗夜里的路，延伸到未知的未来，引领我们去探寻远方的风景。但暗夜具有欺骗性，黎明竟成虚幻。 我们说起自己日渐颓圮的生活，说起那些美得遥远的爱情，说起心中很高很远的梦想。先是唏嘘，再是沉默，最后被冰冷的夜晚冻僵。我一侧眼，便看见了那颗落进水塘里的星星，它影影绰绰地藏在水边的石缝里。你们硬说那是许愿灯，我说许愿灯不会这样长久。 争辩没有继续下去，沉寂却在肆意蔓延。我向支离破碎的河面眺望，那是灯红酒绿的楼房，还有烟花迸开的流光。这光怪陆离的世界，这灿烂的人世繁华，会接纳一颗躲在水涘里的寒星吗？ 天晚了，起风了，回家了。这理所应当的结局终有一天会被打破。没错，就在腊月廿八的夜晚。我们依然冷静，欲图以时间湮灭感怀，毕竟它已是常客了。而你，终于按捺不住了。人，不能安分守己一辈子啊，总需要冲动一回、任性一回吧。于是，你回家取了你父亲亲自酿的拐枣酒。 我不喝酒，除非被强迫。我讨厌喝酒，期待着有一天这种习俗能被人们所摒弃。但那天晚上我却欣然接受了这样的款待。 那夜的酒清澈明净，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我二十年不与这“粮食精”打交道，辨不清优劣高下，只是欣喜于它柔和的口感，辛辣味不是很重，也没有其他味道了。我们三人分次喝下小半杯，吃一些菜说一些话，终于忘却了先时的沉默寡言。 白酒下肚，无非三个效果：肠胃发热、脸蛋发红、头脑发晕。这时酒气正涌遍全身，那感怀之凉气便逃窜四围，一时心胸开阔。难怪感时伤怀的古人总在酒后写出绚烂的诗篇，想来却是漫天云遮雾拦，自然需要一场瓢泼大雨来廓清寰宇。醇酒之于郁闷之气，大抵如此吧。 我们不是要把自己灌醉，而是想了却心中万千郁结。时光的流逝为年龄的天平加上新的砝码，我们却不能凭此称量生命的重量。罪责一点点爬上火热的心灵，逐渐冷却昨日的梦想，如恒星燃烧殆尽缩成一颗中子星，光芒纤弱，冰冷如铁。这是无法挣脱的宿命吗？ 夜来得久了，我们结伴回家去，一路上的灯红酒绿慢慢意兴阑珊了。河面回归到原本的颜色，这才是安眠曲应该响起的地方。低头仔细找找也许可以看到水底的寒星，抬头也能在云翳间找到它们的光晕。 任凭岁月无情，终究敌不过天上寒星一点，那小小的微光自会映照出一个灯红酒绿之外的永恒星空！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