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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离家之后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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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07-15 11:10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婺子点击:
        

  早些年的时候,母亲因年年看着父亲一人奔波劳顿于他乡,难得回家吃顿好睡个暖,心里委实替他难受。家中的活计虽然多,却都是一些没收益没添补的活。比如种田,种多种少对家里没什么得失,不过够吃就好,若是种多的粮食销售出去是捞不回耕种的血本的;因此母亲就想着也出门找事干,挣些钱回来帮父亲分担部分经济。这本来是件贤良的举措,可父亲却因此与母亲闹了好一阵。原因有二:其一,母亲没什么文化,普通话总共也不会两句,出门在外与人沟通不上就任何事也难做成了:其二,家里孩子多,总不能一个主妇走了,把孩子都扔在家里给残弱的老人养。用父亲的话说来,母亲是在不着调地“异想天开”。母亲却说父亲有私心,她没文化,怕她跟了出外在同事面前丢了他的脸。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母亲终究是个要强的,后来,她把我们都安顿好了,就偷偷去了父亲工作的那个城市,只是原本不是去投靠他的。在亲戚那里,母亲呆了个把月也没找着合适的工作。不久父亲也知道了,他没想到我母亲对这件事是这样的铁了心的,既然到了一处也不去找他;毕竟是夫妻,又怕她的在别处真的吃了别人的亏,于是还是去亲戚那里把她接了过去和自己一起了。再后来,父亲就把母亲安排进了他们厂子,厂长想着父亲是厂里的资深员工了,就分给了他一间夫妻宿舍房。从此,母亲的打工生涯就开始了。
  
  对于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原本父亲那样坚决地反对,母亲又很执拗,真怕母亲的一意孤行会惹恼了父亲,若因此影响到我们整个家庭关系就不是我们做儿女的愿意看到的了。我那时还在想,自己支持母亲出外是不是做错了,父亲要是知道我和姐姐都支持母亲出外是不是会教训我们。当然,我这是杞人忧天了,不过是小时候有些怕父亲才多想了这一层。直到现在,我才觉得母亲的离家不是件坏事,也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的好事。
  
  出于我的私心,我支持母亲出外,本是想着从此没人管着我了,企不自在逍遥了许多;况且外婆家的活计少,玩的时候更多了不说,还多个人在外思念着我们,年底回家吃的穿的也会多许多。。。有时我就一个人躺着想着这些好处就“呵呵”地乐,却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狭隘,尽是想着吃穿玩乐;也不知道在无形中我们姐妹的性情竟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妹妹,原本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竟慢慢变得忧郁了,经常因为思恋母亲而偷偷的抹眼泪,也不向我和姐姐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母亲在家的时候,我们都说她是个小跟屁精,滴溜溜的一个小人像只快活伶俐的小鸡寸步不离母亲,那张小嘴还时不时地在母亲耳根前“嘀,嘀,嘀”嘀咕个没玩,母亲干着什么,她都勤快地要去出一份力。在我和姐姐面前,她又是弱小、可爱、不容欺负的。记得,我们姐妹也常争好吃好穿的东西,争不过也会大大出手。母亲在一旁的时候,她总是那么的怜弱,只要她想要东西和母亲撒个娇,我们都要让了她;母亲不在一旁,便是她想要的我们不给,趁我们一个不提防,伸手往我们手上狠狠抓两把,抢了东西就跑。我经常和她打架,多是我被她打哭。她那防不慎防的作战方针,偷袭不说,来势还很猛,不给别人来个皮开肉绽是不能算胜的。就是这股子作战的神猛劲,在母亲外出之后,也渐渐见不着了。母亲就是三月里的阳光,妹妹就是阳光下的花朵,当花朵没有阳光沐浴着的时候,便黯然地失了光彩。而我自己,在没有母亲陪伴的日子里又何尝不是一朵即将萎谢的广玉兰呢!
  
  记得,母亲在家带着我们的时候,我不说是多么勤快的一个孩子,可至少做什么事有母亲在身边催着,鼓励着,榜样示范着,我也能坚持地做着,并乐着;要是我们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做着活还有种比赛的氛围呢,母亲若再在旁边鼓励一两句,我就乐到云里雾里也要尽了力把活干得漂亮的。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做户外的体力活是最有乐趣的。母亲锄地种菜,我也向她要了一块地,翻过,种上辣椒、茄子和西瓜,母亲去施肥的时候我也去施肥,她去锄草浇水我也跟了去,从她那里我学到了许多管理菜地的知识。那时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从小学的课本里学到了“劳动是最有滋味的”,体会了别人的快乐,然后,我从生活中自己真正体会到了这种快乐,才觉得自己从经历中获得的这种快乐比之别人述说的要快乐十倍百倍。可是,后来和外婆住一起的时候这种快乐就渐渐消失了。外婆家地不多,她也不怎么要我们去地里干活,或许是她不放心。她的地是理得最好的,一根杂菜也没有,菜苗长得也特精神,可她却没有母亲一样的耐心教我们理菜地,我那时想她肯定是怕我们在地里伤着她儿孙一样的菜苗,索性后来她不叫我我就不会去菜园里。外婆家也不种田,我就更加地日渐懒散起来了。不上学的日子里,一天到晚闲着发慌,感觉年轻生命的竟在日出日落之间老去了。外婆是那种保守旧式的人,以前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愁坏了的中国最底层的劳动人民,所以对我们新一辈她的教育还是非常狭隘而老套的。平日里,她只管好我们的吃穿,其它的我们总是聊不到一块,就是学习上她也是全凭我们的自觉性。母亲和我们的代沟尚且少很多,和外婆一辈的却是几乎没交集了,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除了和朋友分享就再也找不到另外的倾诉群体。我曾试着要和外婆说说,她坐着听了两句就觉得很乏味,起身就去了邻里家,我就一个人落寞在椅子上,傻愣着,伤心着。我也想着和母亲聊,为着省电话费我不敢占着电话和她分享学校里的喜忧。慢慢地,喜忧都藏进了心灵的一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舔着那颗流着泪的心。一次,年后,又是母亲要外出的日子,那天我正在学校补课,她就特意转到学校来与我道别,我看着她即将离去的车子不禁簌簌地落下了泪,搞得她也哭了一场,停留了许久之后,她还是走了。我回到宿舍,又痛快地哭了一场,骇了室友们一大跳,还以为我家里出了大事。事后我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的多愁善感了,本是自己很乐着地把母亲推到家门外受苦的,却又为她的离去伤心,简直太过矛盾了,况且之前我从不为某人的暂时离别而伤心哭泣。自那以后到,我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平白无故的流泪了,却每次都是发自内心的伤感,才确信自己变了;而且越变越遭,连最令自己骄傲的学习也慢慢糟糕起来了,以致高三的成绩竟差得令我不能接受而做出了逃学的“壮举”。
  
  性情变了心情也变了,自卑一度占据我的心灵不能自拔。我后来剖析了这一切的发生,竟都是一个缘由,就是母亲曾是我最信赖的倾诉者,灵魂的交谈者,就这么一个灵魂的寄托者也远离了,不能听我倾诉了,不能给我安慰了,我的心窗就慢慢关闭了,自闭了我的心里一切所思,悲哀就在这里上演到高潮了。
  
  我不知道别的像我一样的“留守儿童”,他们的在没有父亲母亲陪伴的日子里,心里有没有像我一样,不安、烦躁、悲伤、忧郁、自卑、迷茫、自闭、困顿、麻木、孤僻和桀骜过,若是心灵没有这样煎熬的遭遇又是多么地令我羡慕呢!
  
  现在,我们渐渐也到可以成家的年龄了,看到身边的好友同事结婚之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为了生活又多把孩子抛给家里的老人养,我总劝慰他们说:“孩子要自己带的好。”我们平常闲聊说到以后的孩子身上,我也总强调一句:“孩子从小要自己带自己教的好。”有的人却总是一笑置之,或是觉得我还没到成家的一步这话说的也是轻巧的,哪里知道生活无奈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我原是吃着这样的亏长大的,宁愿多说上这么一句话,也想力争少一个像我一样的留守儿童,苦了孩子,也害了孩子!
  
  日子苦点没事,心灵要快活;若是有心灵上苦且苦很久的,五年,十年,那就真正扼杀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了!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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