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第一天你们不认识我

我说第一句惊人的话

你们觉得这个小丫头是哪里跑出来玩耍的

叫我快快回去

父母还寻着呢

快急死人啦

我偏不听

硬是要和你们泡在一起

听你们说话

第二天我又准时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你们之间的一个人跑出来喊道

这个女娃子怎么又跑出来耍来了

她妈和老汉在屋里找不到她快要急死了

大家快快劝她回家去吧

众人听了纷纷相劝

我还是不走

并且坚决表示要听你们说话

第三天这个时候我又来了

在你们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我又冒出来一句话

众人又来炮轰我

小娃娃晓得个啥子

滚回家去

我听了眼里滚出了两行清泪

我还是不走

怯怯弱弱地站在你们的身边

听你们说话

第四天我还是来了

你们像平常一样说话探讨

我站在旁边听着

没人问我

也没人赶我

我在心里窃喜着

一直到你们散会

然后我高高兴兴地跑回了家

又过了几天

我听见你们再群里又吵起来了

就是争论某个问题

我再次跑出来发表我的意见

这个时候你们中间有人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就有人问

这个小女娃子是哪个屋头的

怎么也不见有人管她

看上去挺灵性的

要不然我们一人费点心思

教教这个女娃子

后来我每天这个时候

都来你们这里

听你们说话

看你们吵架

听你们大肆评论

你们高兴了就一人教我几句

今天这个要我写五言律诗

明天那个要我写绝句

后天有有人喊我写新体诗

我每天都回家认真练习做功课

第二天就把自己的诗作拿出来给你们看

开始的时候众人都几乎摇头

后来有一段时间似乎没有人愿意再教我

有人又开始对我说

你这个女娃子怎么一天到晚就晓得跑到我们这里来

我只是沉默

只有你们不赶我走

我就在旁边站着

又过了两年

我长大了些

要去学堂上课

只能抽空闲的时间来你们这里站站

这个时候你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

也没人赶我走

我就天天拣你们的经典语句来听

并且记在了作业本上

某一天

你们几个又在老地方聚集

有个人发了一首新诗

是个青年作家写的

有人给了很好的评价

这个时候我从你们的身后走出来

你们看到随诗附在后面的照片就是我

你们大笑一场

这个女娃子还真成了诗人

我们不然就再一起教她点东西吧

我谦卑地微笑着谢绝了所有的帮助

并且说你们教我的已经够用一生了

只有你们不撵我走

我有空就来

是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

然后我像你们每人鞠躬

很多年后

我在诗歌上取得了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显豁的成绩

我又来这里感谢你们

只是你们都已经白发苍苍

或者有些人已经入土为安

我站在那里

一声感叹

我是个站在诗人堆里爬出来的诗人

他们老了

他们先我而去了

某一天

我也要随了他们的脚步
 

文/莫知

2013/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