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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

时间:2011-05-27 10:00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点击:
        

【导读】妈妈说我哭了三天,到底哭了多久我并不知道,痛不痛我也不知道。只有三件事我很确定,二楼好玩得要命;妈妈肯定很痛,也肯定哭了;我大概三岁的时候就跳过楼。
  
  如果你坐上从宝城到宋家的载客皮卡车,在行约二分之一的路程,就会看到一条小路从公路右边上伸展到山腰,那座山你叫不上名字,但对于众山环绕的四川来说,这座山有没有名字已经显得不重要。虽然如此,你仍然下了车,孤自走上了那条小路,源于你对宁静追求
  
  那条泥巴小路还残留着路人的脚印,有鸡粪,狗粪,小路两旁种着你叫不上名的蔬菜,有时你还会看到一座土包坟立在边上,倘若坟前没有烧过的纸灰,没有褪色的花圈,你甚至认为有人连自己的祖宗也忘却了。你是一个心急的人,很想立刻走到小路的尽头,然后走上山腰,看一看山下的景色。你的旅途没有目的地,没有终点,只有追求。然而,你此刻已经感到倦怠,发现这条小路在绕着弯子,走了几十分钟也没有到达山腰,沿途已没有烟火气息,小路两边倒着青草,有时还会看到一颗小树在春风下摇着身子,显着娇气。汗水已经从鼻尖渗出,额头也有一两颗汗粒,你弯着腰,驼着背,希望自己的辛劳能够让你见到香格里拉似的美景,就算真的没有她那么让世界的人为之倾倒,也希求自己会得到一片世外桃源。
  
  暖暖的春风似乎情人的气息。你立在山腰上,看见山下森森绿叶,屡屡青烟从绿叶之间缭绕而上,仿佛一袭轻纱。绿叶前方是一片辽阔的平原,就像一个棋盘,平原之上是碧绿的菜畦;绿叶两旁仍旧是青山。这只是一座普通的村落,你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坐在路边,托着腮帮子。此时,我会经过你的身旁,看见陌生而又孤独的你,会邀请你继续往前走,下得山去,到一个农家喝一口他酿制的粮食酒,给你讲一段老家的故事
  
  这就是我的老家,叫南天村。如果你是川东人,会以为是“蓝天村”,因为这里蓝天白云,清风绿叶,红花翠竹,颇有雅致风情,叫“蓝天村”正合适。如果你是稍有学问的北方人,会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马上认为这个村子是道人所取,因为天上有个南天门。我没有理会到底叫“南天村”合适还是叫“蓝天村”为宜,因为机缘巧合,出生在这里,于是这就是我的老家了。
  
  我的印象中,老家的山总是光秃秃的,没有树,没有草,连一颗鸟粪也没有。每到夏季的傍晚时分,夕阳在山后燃烧,映照着山前冷冷的棱角,似乎动物森森的牙齿,很是瘆人。老一辈叼着烟斗,坐在屋前的小凳子上,前面还有一堆宰了一半的猪草,但他慢悠悠的说:这山上原来是一片森林,你看这片山连着那片山,森林很大,动物也很多,我们那时上山砍柴火的时候还会看到猫头鹰,甚至还有狼,森林里很热闹。因为村子很闭塞,在抗日战争时期,日军轰炸渠县的时候,还没有炸到我们这里来,在飞机上只看得见森林,村子是看不到的。因此,村子里的人过得相当安稳。后来终于熬到解放了,我们的毛主席号召全国要赶英超美,村子虽然小,但很能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成天砍树炼钢,那时,不仅是这个村子,就连全国的村子,城里都是这里搭个土灶,那里搭个土灶,把自己家的铁器全扔进去,晚上还有人值班守着。结果炼出来的东西钢不是钢,铁不是铁,山上的树就这样砍完了。老人家还说了,接着又刚好遇上三年自然灾害,家里能吃上白米饭就很不错,还得偷偷地吃,害怕别人来你家抢。我们这里好多人没有吃的就吃观音土,吃了又不能消化,拉不出屎来,只能哄哄肚子,后来就因此噎死掉了很多人,我亲眼看见有人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那年头的日子很不好过啊,我们经历的事情你们哪里能有机会经历呢?特别是在文革的时候,村子里这里搞串联,那里搞串联,今天人还好好的,明天就有人斗你了,翻看你祖宗的记录,论你的出身,论你的血统,哪怕你以前跟哪个国民党说过一句话,只要有人要揪你的小辫子,给你小鞋穿,你就要挨打了,如果你的表现不好,或者遇上人家心情不好,那你就倒了大霉。那时我们都不敢多说话,也不敢看人家的眼睛,只有埋着头老老实实过日子。老人家扭过头去,用手指了指他屋后的那间高房子,又说,你看见那高房子没?那是李国民家,就因为这名字起得让人想起国民党,就把他的爸妈斗死了。还有武斗啊,提都别提了,我那天还在山上捡到一颗手榴弹,估计是那个时期留下来的。老人家说完,就开始默默抽烟,嘴巴还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青烟从烟斗里升起,抽着一世的沧桑,一身的炎凉。
  
  我的老家不是名山秀水,更不是风水宝地。如果一个人离开老家已有十多年,那么老家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符号,也可以是图腾。而对于四岁就离开老家的我来说,老家属于前者。若不是因为祖坟埋在那里,我们全家不用回去也是可以过活的。那时老家还很穷,穷村子也有对死人的穷埋法。爸爸是一个知识分子,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据说我爷爷死后,父亲没有设灵堂,没有开道场,只让我爷爷的尸体在家里放了一天,白天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挖坑,晚上就把我爷爷放进棺材里,再把棺材放进坑里面,埋上土,确定若干年以后还能看到土包,完事了。我奶奶死后大概也是这种埋法,不过是埋在山上的。去年我跟我妈和我姐回家给祖先烧纸时,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我奶奶的土包坟,而且因为它的周围被刺笼子围住的,我们只得远远地烧纸,放火炮。这种埋葬方式并非由于我爸不孝顺,而是因为家里穷得要命。妈妈还告诉我说:应该是八三年,我姐姐那时才三岁,见到村子里有人扛了一捆甘蔗,我姐姐就一直追那人好远,我姐姐想吃甘蔗,家里没种,更没钱买。我妈妈说那时她见到这场景,眼睛都哭肿了,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发点迹,吃得起甘蔗。其实,那个年代的村子都很穷,但我家居然是第一个买电视机的。每到晚上,只要不下雨,爸爸就把电视机抱到屋檐下的方桌上,摆上蓄电瓶,打开电视机,为的不是炫耀,而是村子里的人,包括邻近的村子,共一百来多人,都要聚集到屋外的空地上看电视,放的是《雪山飞狐》,那大概都是八十年代末的事情了。当我把这件事说给同事听的时候,同事还笑着说他们的村子也是这样,但放的是《射雕英雄传》。
  
  我们村子在那个年代还没有修公路,更不要说坐公共汽车了,而我竟然是村子里第一个坐公共汽车的孩子,那可是很光荣的事情啊!公共汽车在我们孩子的眼睛里简直就是神话里的东西了,人一坐在里面,可以不走路,汽车的四个轮子却在路上打起滚来,要不了多久,你就走了很远的路程。我坐的汽车好像是白色的车身,漆已经掉了很多,露出了锈迹,车门也是由铁链锁住的,人要下车,售票员就打开铁链,把你放下去,总觉得似乎监狱。坐这车给我的感觉就是颠簸的要命,但我还是很兴奋。
  
  能够坐上公共汽车,我在小孩子群中就有很强的优越感。一连好些天,伙伴们都围着我转,认为我是他们的老大哥,更觉得我的头顶上有一个大大的光环,而这光环居然能够给他们带来光亮。我是老大了,叫他们不跟谁玩他们就不跟谁玩,伙伴的大事小事都由我做主,而且我总是走在伙伴的最前方,很是威风,我小小的虚荣心由此得到满足。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我的伙伴就跟我“倒戈”了。
  
  村子里有一个姓李的人,手艺特别好,竟然能用竹子做一把闪闪发亮的宝剑出来,肯定是受了《雪山飞狐》的影响。其实他的宝剑做法很简单,就是用竹片削成宝剑的形状,再裹一张铁皮,印象当中他还做了剑穗,远远看去,这把剑跟真的一模一样。伙伴了见了垂涎三尺,都想拥有一把这样的宝剑,就纷纷要求他多做几把。我碍于面子,没有求他也给我做,就回家自己动手,可始终没有做成,不是剑首是歪的,便是剑柄太细。后来我不得不认输,就上去请教,没想到他直接拒绝了。更让我气愤的就是我的伙伴没有了,唯一跟我要好的就是我的那位远房表哥,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跟他做亲戚到底绕了几个弯子。
  
  每当我回忆老家的残影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片竹林。在山腰下的那块两亩或者三亩的土地上,一片竹林遮蔽大半个天空,不管太阳多大,阳光几乎无法从竹叶间渗透下来。因此,竹林里面很是凉爽。每当雨后,雨水渗进土里,人踩在上面犹如踩着海绵,让人从脚底酥软到全身。或者微风过后,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情人间的私语低唱,使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心生温柔,欲抚慰所有的生灵。竹林是一盏淡茶,茶香留在嘴上一角;是一曲轻音乐,最好由深山中的滴水弹唱,使人的耳畔微凉;是一卷深夜的河风,它却夹着朝露的气息,化为情人的发丝,从脸颊滑到脚跟。就连竹叶飘落,竹笋破土,也富有浪漫的诗意。在竹林里面,听不见妇人的抱怨,看不见人家的炊烟,闻不见地窖里烂掉的红薯的味道,只需在地上一躺,就可以在密密麻麻的竹叶间寻找一点蓝天白云,然后闭上双眼,幻想着一汪倒影着蓝天白云的湖水,湖面上渔船二三,偶尔白鹭掠过,但没有惊起水面的波纹。
  
  那片竹林是我儿时的圣地,每次回忆至此,心中不免感慨唏嘘。去年回到故乡,我与家人一起取径小道,为的就是看一眼这片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却发现竹子根本没有我记下的那么粗壮,也没有那么多,还有很多竹子被砍掉后留下的桩子。我问姐姐这怎么是现在这个样子,姐姐告诉我竹林一直是这样,没有变化过。我记忆中的浪漫竟遭到了针刺,不免受到打击,没想到回忆中的古典美女现实中居然成了老太婆。后来一想,这也许是我过多怀念童年回忆使然了。
  
  竹林前边就是我的家,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老家已只剩下了骷髅,房顶没了,连承重墙上也有几个大洞。记忆中的这幢房子很大,两层楼,楼上至少有三间卧室,楼下至少也有三间。我与姐姐走进那间屋子,为的是寻找儿时的记忆姐姐指着其中一个屋子说:还记得吗?你是超生娃,那时抓超生抓得特别严。我当然记得的,村子里来了几个人,姐姐就把我弄进她指的那间屋子,把门关上。等到那些人来到敞屋,姐姐就说:别出去,如果被那几个人瞧见了,你就会逮了去当猪肉卖。我战战兢兢地从门缝里看到那些人浓眉大眼,人高马大,魁梧彪悍,确实像几个杀猪的。走时还取了我家几个鸡蛋,下了几片瓦。从此以后,每当我进了敞屋,就觉得屠夫拿着杀猪刀狰狞地看着我,我则是被五花大绑的猪。
  
  二楼是一个好玩得要命的地方。爸爸常常往二楼扛东西,什么米呀,花生呀,胡豆呀,我最不理解他竟然还往二楼搬砖,一搬就是好几天。年幼的我模仿能力很强,如果大人说“一”,我兴致来时,还会原声原调地说个“一”出来,如果看到有人家在杀猪,我甚至很想夺了那把刀,再往猪身上按模按样的捅一刀。
  
  妈妈说,那时她正在灶屋里煮饭,听见楼梯上“嗵嗵”的脚步声,以为爸爸上楼去了,也没有管那么多。接着,“砰”的一声闷响,又听见屋后的老太婆叫我妈的名字,还说:你的儿子掉楼了,快去啊!母亲一听,立马扔下手中的活儿,冲了出去。
  
  我印象中却是这样子的。我怀着浓厚的好奇心,从地上拣两匹砖,模仿我爸爸走路的样子,一定要沉着,步子要稳健,再走上木块搭成的梯子,好不容易来到二楼,我在阳台上看见棋盘似的庄稼,微风吹动我的头发,亲吻我的脸颊,我全身一下子软了。这时,我觉得我该放下手中的砖头,于是,我蹲下身子,把砖头放在地上,在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楼下的地上立着很多尖尖的石块,我的头突然一阵眩晕,身子很听话地栽了下去,头刚好栽在一块软软的泥巴地里。
  
  妈妈说我哭了三天,到底哭了多久我并不知道,痛不痛我也不知道。只有三件事我很确定,二楼好玩得要命;妈妈肯定很痛,也肯定哭了;我大概三岁的时候就跳过楼。
  
  我与家人站在山腰上眺望着,老家还是那样子的老家,山仍是那座山,云还是那些云。在我的印象里,老家绝不是年迈的母亲,而是一位美貌的少女,总在夜里对我倾吐满心的情事。那片室外的竹林,那座生我的楼房,还有蓝天白云之下的青山绿水。每逢春日早归,农家的梨花,桃花竞相纷发,似云似霞,如纱如雾,置身其中,轻风拂来,花瓣翩然落下,其景让人如临仙谷。没有柳树的高雅,没有荷花的高洁,村子里只有橘子树,柚子树,农家的鸡,鸭乱逐,猫,狗跳蹿,孩童嬉戏。农人则面朝黄土背朝天,数着星星,看着月亮,终日劳作,与世无争。
  
  聪明的你是绝不会因为见着这个封闭的小村子而翻县志,镇志的,因为你明白你不用考证,只需问问屋檐下叼着烟斗的老者就可知道这座村子的历史。她不是一本书,不是一个小册子,连一篇纸也当不上,这个村子的人们活在过去,知道一个家族怎么在这里繁衍,生存,发展,如何经过那些纷繁年代。他们活在现在,每当夕阳西下,一家人坐在方桌前,摆上一杯自己酿制的粮食酒,看着烧红的半边天,数着自己度过的年年月月。
  
  我告诉你,这是我的老家,你没有必要拿出手中的相机,她不能活在纸上,只能残留在人的记忆里。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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