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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毅飞 下班去母亲那里吃饭，只一口，就尝到了清凉熏香的味道。问母亲，她说在饭里调了薄荷叶，怪不得给人一种独特的芳香呢。 在乡下所有的花草中，薄荷是最为卑贱的孩子，不像葱、蒜，也不像萝卜、青菜，被人们看护着，照料着。它似乎被人们遗弃了，东一片西一片，蹙在房前屋后，田畔溪头，个头矮小，长相普通。既没有娇艳的外形，更没有迷人的气质，紫红色的杆茎上，稀稀拉拉生发出干巴精瘦的叶子，带着细微的绒毛，锯齿一样挺着，默默掩藏在繁花野草中。倘若不仔细分辨，只当它就是一株株野草呢。 初识薄荷是在小时候。那时，还是大集体时代，到了夏收夏种时节，天气炎热，蝉声闹人，小组长都会吩咐妇女烧几桶开水，送到田间地头，供劳作的人们解渴。一次，我随父亲下田，看到水桶里漂浮着几片叶子，把开水弄脏了，就找来棍子准备打捞，却被父亲挡住了，说这些叶片是特意放进去的。我觉得奇怪，问父亲，他告诉我，这些叶片叫薄荷，放在开水里浸泡，水就会变得特别凉爽。父亲说着，就舀了一瓢让我尝。喝一口下去，果然，一股清凉沁人心脾，浑身顿时舒坦轻快了许多。从此，我就记住了薄荷，并深深喜欢上了它。长大后，对薄荷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它不但能泡水解渴，还能降暑提神。摘一片薄荷叶，放到鼻下轻嗅，就会有一股灵异之气直冲鼻空，入心入肺，身体的整个脉络都会舒张开了。如果把它的叶片贴在太阳穴上，就会有一种清凉飒爽之气，从每一个毛孔渗进肌肤，浸透进每一个细胞，人顿觉神清气爽。当然，薄荷还兼有药用价值，还可当做调味品食用。清瘦的薄荷，单薄的叶片，竟有如此大的功效，着实令我刮目相看了。 进城定居后，母亲总是念念不忘薄荷的好，就在露台的盆盆罐罐中栽种了些薄荷，像伺候自己的孩子一样，给它除草，浇水。看着薄薄的叶片舒展开来，泛着浅淡的绿，母亲的眼里尽是笑。每天，母亲总要站在薄荷前，闻闻它特有的气息。饭做好了，就随手扯几片薄荷叶子，洗净后，揪碎，放进饭锅里，饭菜就有了令人迷醉的异香。到了夏天，薄荷素雅的香味随着微风在房间里氤氲，蚊子就不敢进屋骚扰了，整个夏天就会过得有滋有味。薄荷虽功效多多，却从不喧哗，不炫耀，更不居功自傲。它低调，平和，甚至有些落魄。 陆游在《题画薄荷扇》诗中这样吟道：“薄荷花开蝶翅翻，风枝露叶弄秋妍。自怜不及狸奴点，烂醉篱边不用钱。”写尽了薄荷的风姿与薄颜。但骨子里，薄荷却充满了倔强和希望，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植物，它虽平淡，但散发出的淡雅独特芳香，总让人保持一种清醒与乐观的状态。透过这种清醒和乐观，人们体味到的是一种平实美好的幸福之感。这，就是花草带给我们的体恤和感悟，也是薄荷传达出的爱意和美德。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