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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夏天

散文
时间:2015-09-20 14:24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醉剑琴心点击:
        

  
  
  夏天,是燃烧的季节
  一提到这个季节,人们自然联系起炎热、蚊虫、风雨雷电。。。。。。不免下意识地将它和春天秋天对比,禁不住产生无奈之情。
  今人之情,自古亦然。柳宗元在永州治所写的《夏昼偶作》诗中“南州溽暑醉如酒,隐几熟眠开北牖”的句子,白居易在《观刈麦》诗中的“足蒸暑土气,背灼炎无光”句子和李绅在《锄禾》诗中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句子,都表达了对夏天的炎热、憋闷感到难受的情绪。
  其实啊,一年严格轮序的春夏秋冬,每一个季节都在忠诚地按照自己的责任创造着造化。春的温柔,萌动生命;夏的热情,张扬生命;秋的豪爽,奉献生命;冬的包涵,保护生命。而在所有的季节责任之中,从生命成长的角度来看,我以为夏的热情更为可贵。
  夏的可贵就在于它吸收太阳的能量燃烧自己,让所有的生命以饱满的活力充溢四射的精气,只争朝夕地葳蕤茂盛,繁衍基因,酿造自己的前景。
  没有夏那种燃烧起来的炎热,就不会有生命去自发地褪去保守封闭的惰性。——生命,只要是运动状态的生命,都会有惰性的,这就是习惯于温馨、习惯于被别人保护、习惯于安于现状。惰性之下,万事难成。只有那种炎热般的热情把生命细胞潜藏的理想种子和浪漫情调躁动起来以后,生命才开始起步自己伟大的征程。
  即使夏的燃烧孳生了蚊虫,那也不过是对生命的平等待遇。正是这个平等待遇,让蚊虫彻悟了存活的道理,它哪怕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也要在所不辞,毫无瞻顾地去努力执行生长的权利和使命。那么,作为可以不断经历春秋的其它生命,还能够不珍惜机遇而嫌弃自然的赏赐吗?
  夏的燃烧当然会疯狂了风雨雷电,先不说这些自然现象怎样靠了夏的条件和太阳的能量强盛起来,尔后又多么地骄傲多么地有破坏力,但它们和夏天太阳一样,也有热烈“燃烧”的澎湃情感。有了它们摧枯拉朽地清道、淋漓尽致地滋润、震撼心灵地催促和鞭策,才有生命由萌生——成长——强健——顽强,以至丰富、奉献的完善过程和圆满结果。风雨雷电这些自然之子,它们履行的也是夏赋予的责任
  
  燃烧的夏天是火辣辣的。
  它的火辣劲儿洒在人体上就像舌尖上的辣椒味儿。正是这个味儿,让该红的耍尽了红的风头、该绿的施展了绿的本领。所有的生命都没有了它自以为神秘的隐私,敢于泼辣而忘形地开放自己。
  大树收起了春天的青涩,敞胸露怀,舒展一片绿荫,招徕牛儿、狗儿、猫儿、鸡儿,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怕谁地在它下面分享那从火里窜来的一缕缕风儿经过绿荫加工了产生的丝丝凉意。这时候,牛儿舒腿展肚地躺在树的根部均匀喘息,鸡儿歇到它的背上肚上歇息鸣叫,狗和猫在牛那粗壮的腿间眯缝起眼睛打盹,火辣辣的气温让这些主儿收起了种族的隔阂,在和谐相处里把它们的性格变成了另一种“火辣”的味道,那就是各自对自己本性或脾性的“勇敢”压制或背叛。
  乡村里的赤膊开放了肌体的轮廓。那些鼓起来的和陷下去的线条把生命体的奥妙清晰地揭示了出来。短裙下开放了细白的玉腿;蝉翼里开放了朦胧的胸山;秀发收起它的严妆,让秀眼、秀眉及整个脸蛋溢出青春的酒浆。好多欲念和狂想开始像火焰一样飘拂。
  火辣的燃烧更是惹乐了一群孩童的玩性。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利用了暑假的大好时机,邀聚在他们快乐的河边、湖边,男孩一丝不挂地露出微黑的身子,嫩白的屁股,顶着火盆子似的太阳站在岸上,然后一声令下就扑通一响跳进清澈的水里,比赛游远和扎猛子,搅起一片浪花,惊飞一群野鸟。女孩子们则在岸边尖脆着嗓音为他们拍掌、呐喊加油,或当裁判。火辣的夏天火辣辣的太阳对他们来说,太有趣了。
  
  燃烧的夏天是劲嘟嘟的。
  它的劲力舒张于何处,何处就是生命冲动的痕迹,梦想成长的声音。
  在广袤的大地上,到处都有可以把土块、石块顶起来的大力士——种子在温度的作用下,再也不愿意呆在父母馈赠的房子里了,它们拼命地挣扎,用生长的力量顶破藏身的外壳,无论处于什么地方它们都钻了出来。人家的墙上、瓦上,生命力量可以将其裂出一道缝隙来。那把脸板得铁青而硬赛铁块的水泥板也不可能阻挡这些上进的生命。树木的虬根强劲地下扎,它钻破坚硬的表土,刺进卵石的缝隙,在地层的四面八方和深处伸展、吮吸,树干里的筛管,在咕咕地潺流着输自“地下工厂”制造的营养。那虬枝,或上指、或横出、或斜刺,更多的则是像蛟龙一样在层层叠叠覆盖如云似被的茂林叶片里扭动、翻卷、盘旋,再强大的势力都压不倒它走向太阳和光明的力量。杨树、柳树、樟树,无论什么样的树,都是一天天粗壮起来,精神起来。它们相信自己是擎天柱。
  湖里、河里的鱼儿从冬的禁锢里解放出来后,在春光下舒活了一下筋骨,就在夏的热情煽动下,开始追寻惬意的伴侣。在这一年中生儿育女显风流的时节,这些鱼儿谁都称雄争霸,拼搏生命的活力和美丽。于是水被它们感动得掀起浪花,哗啦啦地拍手助兴。
  夏劲嘟嘟的张力落在田头地边时,稻谷、玉米、高粱,所有的庄稼都拔节儿地成长着丰稔的理想
  夏劲嘟嘟的张力飞在果林时,这些用花的芬芳甜醉了胸怀的果蕾,便在夏的热情鼓动下开始了日日夜夜地劲动,梦燃硕大丰累的志向。
  夏把它的劲儿传递到黝黑的肌腱上,漫长的村道便闪忽着吱吱呀呀的担子,那些担子在稳健的脚步下,担来的是山样的成果,堆垒的是劳动的喜悦。
  
  燃烧的夏天是忙碌碌的。
  随着温度的升高,热能的充溢,什么都忙乎起来。
  宇宙万类,不管有无生命,都会因为生命而忙着自己,以分秒必争的速度,抓紧时机构梦、筑梦、圆梦。
  当所有的梦都被夏给忙乎起来后,最活跃的还是人类,而人类中像蜜蜂一样“采花酿蜜”的农民则是最忙者,可最忙的农民中又以江南的尤其突出。
  江南农民夏天,简直就忙乱了——因为他们拥有夏之孟与季两个时节的抢收抢种任务。比如,棉花苗长高了、西瓜伸出藤蔓了、桃子的脸红了、塘鱼在水里跳动了、菜园的所有夏季蔬菜要栽种了。。。。。。这些事儿不等到你做完,季节马上就催促着割麦子和油菜、栽种夏收作物田、培管早稻苗、给棉花除草施肥、播种高粱包谷、上市买瓜类。。。。。。一忽而又要抢收早稻、抢插晚稻。。。。。。
  这些说不了干不完的活,如果还细点,且看“抓收抢插”的四月吧,江南农民白天也好、黑夜也好,他们没有停歇的时候。
  清晨,一家农户。
  吱呀的门声惊醒黎雀儿和太阳后,男人背把锹出去了,女人就开了鸡笼,挑水桶到机井旁压水;水担会来后,就到菜园里扯菜。砧板上就响起了剁菜的声音时,猪圈里的懒猪惊醒了,这些家伙打完哈欠,伸罢懒腰,就开始烦人地叫唤起来,于是,女人得马上从潲缸里打来昨晚准备的食水倒到猪槽里。尔后,女人才能安心地生火做饭。
  厨房的饭菜飘出香味儿了,男人回来了,他后面跟来一群人。女人忙摆桌子放板凳端饭菜。这一群人呼呼地吃完饭到麦田里去了。麦子刚割完,大家正忙着往禾场里挑时,田头突突突地响起了抽水机的声音,渠水哗哗哗地往麦田里猛注。田垄上刚刚见到水,拖拉机的声音由远而近地响来,它急着要耕田了。这时,农户主人马上催促挑麦子的速度快点,因为拖拉机在麦田里跑几个回合后,就要赶着活泥插稻秧了。农村人都知道,秧插活泥行根快,稻秧早活一天,就是早一天的产量。
  此时,女人在大家吃饭下田后,马上收碗,快速地搓洗衣服、准备中午开餐的菜。田里有人挑麦子回来了,女人就带着畚箕下稻秧苗床田扯稻秧。等到众人都来扯秧的时候,女人一看日头快到头顶了,就回家安排饭,同时一边往回走一边顺便割路旁的青草,挑到屋后的鱼塘里。进了家门,先给猪食,解决了猪的浮躁后又开始做午饭。
  午饭后,机器的响声都停息了,早晨还黄黄的麦田,现在是镜子一样映着天光的平平展展的水田。这时,人们便把稻秧一担担挑来,背朝青天手抓黄泥地争先恐后插起来。
  女人收完了午饭的碗,烧一桶茶水,提到田头后也卷起裤管插秧。
  太阳偏西了,上学的孩子回来到田头向母亲要钥匙,做妈妈的马上交代:“赶快回家,给猪割一担草;给鸡、鸭撒点食。。。。。。”孩子转身就跑,刚跑几步,母亲又大声叫住:“到菜园里摘一个南瓜、几个茄子、一把豆角,还有辣椒。。。。。。不忘了把饭煮好,用大电饭煲——5斤米——别玩!啊!”
  夕阳在插秧的泥巴手上收尽所有的余霞时,蚊子嗡嗡地围攻起来,咬得插秧人首尾难顾地“啪啪啪”与蚊子打斗,蚊子嗅着人身上的汗臭味儿,连背上的衣服都叮咬得透,一个个腿上、脸上、身上都鼓起了疙瘩,户主这才不管田插完没插完,叫大家上田坎去吃晚饭。。。。。。
  整个夏天,特别是“收插双抢”的关键时候,江南农民几乎天天如此。
  
  燃烧的夏天是灿烂烂的。
  人们习惯于把百花争妍、五彩缤纷的艳美辞藻送给春天,其实夏天也同样色彩绚丽、多姿多彩。
  篱笆上的蔷薇花开了。蔷薇在编织篱笆的竹竿、树枝上一扭一扭地攀爬,一节一叶一朵红,小巧伶俐,羞红。芬芳悠悠地散发在你不注意的夏风里,清新爽人。
  石榴一簇簇地聚集着几十条枝条,在院子里、大路旁、果圃里,密密地挂起起绣球,太阳在她身上闪着绚丽的光彩,红得酣畅、豪放、潇洒,令人眼花迷乱。
  向日葵有的像一排排哨兵,整整齐齐地立正在路、院子和田垄的边缘,有的像参加大会的群众,有序地集结在场子里。它们都高举着圆圆的花盘,开满金灿灿的花片花蕊,迎着太阳笑,跟着太阳转。
  夜槐树的小花喜欢抢风头,它一开就把绿色的叶片遮掩下去,远远看去,就是一堆紫罗兰小山。橘柚树的白花,藏着那宽大的叶片里眨眼,有点像天上的星星,风吹树摇时,就机灵地闪烁,那白玉似的小小花瓣,嫩得叫人不忍向她伸手。这两种花儿,用郁郁馥馥的浓香,染透周围的空气,带火的轻风一拂,方圆数里的白天、黑夜田野小河,窗帘、罗帐都被醉得酥懒起来。而蜜蜂、蝴蝶,则勤奋地频频光顾。
  田田舒展的荷叶、高高擎举的荷花,在夏天里无遮拦地畅放,泼辣、霸道。江南水乡的湖里、河里、渠里、塘里的夏天,几乎都被它们占领着。翠叶衬托着红色的花瓣围护着密密麻麻的黄色花蕊,黄色花蕊又层层叠叠地护卫着嫩绿的莲房,莲房里就成长着白胖胖的莲子宝宝。鱼儿、翠鸟被它诱惑了来把这里当玩耍了乐园。穿红着绿的男女也被它诱了来,像在荷叶蓬里戏水的鸳鸯一样,采花摘莲,温情呢喃。
  夏季的灿烂色彩不仅燃放在大地河川上,而且还浪漫在天庭上。
  夏季的云朵摆弄着七彩炫美。傍晚时分的火烧云,用熊熊烈焰把天烧了个透也把地映了个透,简直听得到大火呼呼作响的声音。太阳与乌云搏斗时,那像棉花、奔马、高山、魔鬼一样的云,红的、黄的、紫的、白的、乌色的,什么颜色都有,不断变幻着,摆弄着宇宙万花筒。
  夏季最夸张、最浪漫、最大气的美要数跨越千万里,高高刻画在天穹的彩虹。这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是夏在高空舞动的彩练,是宇宙架设在天壁上的拱桥。它从大地的这一头,架到遥远的另一头。拱高入云,接星齐月。蹬上这座拱桥,一定可以走进天宫。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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