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与秦皇驰道

王尚桐

上海金山张堰镇西1.7公里处，涌浪般堆起的一面土坡，称之为秦山。秦山山形低矮，灌木丛生，如此地貌与人们头脑中想象的山很难对上号。该山海拔32.13米，周长0.5公里，从外表上看，就是一座土堆。据清乾隆《金山县志》记载，秦山正是因为“秦始皇登山望海，山右有秦皇辇道”而得名，所以又叫秦望山，秦皇山等。

据载，秦山早年滨海，奇峰、怪石、灵洞萃集，揽仙人洞、老人峰、飞来石、翠微峰、龙游洞、白龙洞、石马磴、试剑石等“秦山八景”为胜。仙人洞至今仍遗山南，洞口狭小，深不可测。老人峰则兀立东麓，裸石斑黄，形如老翁。既然有奇峰，秦始皇便有登临远眺观沧海的愿望。人拉帝辇，攀登峰顶，山上留下辇道的辙印。皇帝登临峰顶，山呼万岁的先民，拉辇的车夫肩头又该勒出多深的沟壑。现辙印履痕不在，但中华文化的根脉仍在代代延续。

秦始皇东巡登山想做什么？他开疆拓土，气吞山河，统一六国，煌煌伟业，巡游东南，拜山祭海，封禅祈祷，感恩上苍。登山观海，聊补四野八荒之阙。同时，也彰显了千古一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理念。唐代诗人薛据曾写诗道，“南登秦皇山，目极大海空，朝阳半汤浴，晃朗天水红。”看来中华一帝，嬴政宽大的皇袍也不见得一定要大过开眼吧。

金山有秦山，小昆山有秦皇驰道。沿小昆山西行，古名秦皇走马塘，从小昆山山后缓缓流出，与穿过汤村庙田畴的华田泾汇合，潺潺的清流裹挟着满河的绿影，向着远方流去。这就是闻名遐迩的秦皇驰道。

秦皇驰道，明正德《松江府志》载：“昆山南四里即古浦塘，驰道即塘之岸，山北有秦皇走马塘。”据《嘉庆松江府志》卷七十四载《大清一统志》云：秦皇驰道“在娄县南”。于元《嘉禾志》云：“在昆西北，昆山（小昆山）南四里即古浦塘，相传有大岗路，即驰道也。”而《上海风物志》载：“秦始皇东巡时，驰道在今青松一带的横山、小昆山，三泖通过。”昆山即今小昆山，北四里驰道即今日的走马塘河道。

秦皇驰道是秦代的“高速公路”，它宽50步，道路两旁，每隔3丈植一棵青松。秦始皇“九驾属车八十一乘，”车辚辚，马萧萧，铜车马行驶在东巡的驰道上。修驰道如同筑长城，也是秦代举世瞩目的一项浩大工程。

“谁云沧海变桑田，但见桑田沉海底。”两千多年历史风雨，上海西南一带海岸线，河岸变迁，地沉水涨。既有崛起的，就有坍塌的；既有延伸的，也有沦落的。直到明代中叶，海岸线才逐渐稳定下来。沧海桑田，其中曲折，只有遗留的秦山、驰道，悄悄见证了历史的变迁。

秦山、秦皇驰道，仍留在上海西南，无论传说也好，历史也罢，倏然之间拉近的，其实是海派文化同中原文明的距离；秦始皇东巡，行走驰道，登山观海，他的眼神里，扑朔着一个民族出发时的原点。根植于泱泱中华的任何一种文化，无论你行走驰道，登临秦山，温故而知新。都能生出千缕情愫万般感慨，感知祖先文化气息传统的余脉，并永驻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