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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行为

散文
时间:2010-09-12 20:50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宋甫谋点击:
        

【导读】不知道他又在哪里喝了酒,带回了一身酒气。他找到校长,说自己已经咨询过律师,在这件事上他没有错,如果学校和家长硬要逼他承认错误,他就要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

  一
  本文的主人公名叫夏炎,是我从前的一位同事。
  那时候,我二十余岁,初到矿校。夏炎四十出头,是一位有着近二十年教龄的老教师。我们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在一个宿舍睡觉,朝夕相处。夏炎喜欢喝酒,经常与朋友聚饮,酒后又时常会有一些异乎寻常的行为,让我感到很是无奈。因此,我对他的印象一直颇深。
  
  二
  记得第一次跟夏炎在一起喝酒,我见他已略有几分醉意,却还在一杯接一杯和别人喝个不停,就劝他少喝点。我曾经因喝酒过量而造成过胃出血,对酒一直心存畏惧,见别人豪饮,往往也会为其担心,总喜欢劝人少喝。谁知,夏炎听了我的劝,竟面露愠色,说我小瞧了他,又说自己能喝多少酒自己心里最有数,不用别人来管。我本来是一片好心,却惹得他很不高兴,实在有点意外,只有苦笑不已。
  有好几次,我俩在别处喝完酒,一起回宿舍,我看他走路摇摇晃晃,怕他摔倒,就想扶他一把。可是,我刚一扶他,他就会用力挣脱,并且停下来,大声质问我为什么要扶他。我只好说,你小心点,别摔倒了。他听了,就朝我发火,说他走得好好的,怎么会摔倒,还说我是没事找事,净瞎操心。他虽然这么说,我却没有在意,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他安全带回宿舍,尽到我的一份责任
  一天晚上,我俩在一个同事家里喝完酒,一块回宿舍。他喝了不少,为了不让我扶他,在前面走的很快,我在后面紧紧跟随。快到宿舍门口时,我提前把钥匙拿在手里,准备超到前面去开门上的锁,谁知他却抢先两步,挡在了门前,手一边在腰间摸来摸去找钥匙。我站在后面轻声告诉他,我已经拿出了钥匙,还是我来开锁吧。他一声不吭,只管在身上摸来摸去。我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他终于从自己身上摸出了那串钥匙,又终于从一串钥匙里找出了其中一把,试着往锁孔里插。天太黑,看不清,抖抖索索半天,他手里的钥匙老是插不进锁孔。费了半天劲,终于插进去了,却又开不了锁。于是再换一把。这样子,换了一把又一把,一串钥匙差不多都插了一遍,还是开不了锁。我再次提出由我来开,他还是一声不吭,只给我一个背影,一副开不了锁誓不罢休的样子。我站在他身后不由地又气又急,可是,气也无益,急又无用,我索性走到一旁,仰头去数天上的星星,这样一来,心里竟渐渐平息了许多。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谢天谢地,最后,他总算把锁打开了。
  夏炎的这些酒后行为令我感到十分费解。我曾经仔细揣摩过其中的原因,思来想去,我只是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他所有的行为似乎都在向我证明一件事——他没醉。
  可是,这又是何必呢?
  
  三
  那时,矿上一共有三个学校。一个是总校,位于矿机关所在地;另外两个是分校,分布在两个比较偏远的井上。我和夏炎在其中的一个分校里。
  渐渐地,我从别人嘴里知道了夏炎过去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都与喝酒有关。
  夏炎原来一直在总校当音乐教师,他有点才华,曾经为矿校创作了一首校歌,并发表在报纸上。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这件事却让他与学校的书记结了怨。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夏炎经过长时间的苦思冥想,终于创作完成了自己最满意的一首歌——矿校之歌,然后将词曲送到学校的书记那里审查。过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回音。正当夏炎要去找书记询问一下时,书记却来找夏炎,并将一张崭新的报纸递到了他手里,告诉他,校歌已经发表。夏炎兴奋地接过报纸,却发现,词作者署的是书记的大名,只有曲作者是他的。夏炎心中生出几分不悦,再细看,歌词已大大作了修改,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心中又添了几分不满。在他看来,书记修改的歌词根本无法与他原来写的歌词相媲美,修改的歌词与曲子已经难以融合在一起,失去了原有的韵律和美感。但是,他却将不悦和不满压在了心里,脸上堆笑,连说好好好。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学校里有个老师乔迁新居,大家都去祝贺。喝酒时,书记和夏炎恰好坐在了一张桌子上。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说着说着,大家就说到了那首校歌上,你一言我一语,书记作词,夏言作曲,真是天作之合。说着说着,夏炎突然就发了脾气,什么歌词,简直是狗屁。大家都呆住了,书记更是大窘,随即喝令夏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夏炎却不管,先是拍桌子,后来又要掀桌子,最后不欢而散。
  对于这件事,很多老师嘴上不说,心里却支持夏炎。无论如何,书记没有经过夏炎同意改了歌词,又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事做的有些欠妥。
  过了不长时间,又发生了另一件事。当时,矿务局下属所有学校实行期末联考,学生学习成绩要排名次。为了让成绩更加真实一些,上面管教育的人就安排各个学校老师到别的学校监考。那一年期末考试,学校领导安排夏炎和另外几个老师一起去了别的学校监考。晚上,对方按照惯例备了酒菜,要尽地主之谊。夏炎照例要喝几盅。可是,喝酒时,夏炎发现有一双眼睛老是在对面盯着他,让他感到很不舒服。那是同校的一位体育教师,长的五大三粗。夏炎每次端起杯子,体育老师都要提醒一句,注意,不能过量。夏炎心中不快,说,不用你管,我自己心里有数。体育老师嘿嘿一笑,说,我看你心里没有数,我不管不行。夏炎一声不吭,一杯接一杯地喝,体育老师一句接一句地说。其实,体育老师是受了学校领导委托,唯恐夏炎喝多了闹事,特意对他进行监管的。谁也没有想到,酒场结束后,大家一起走出门,夏炎突然一个箭步窜到体育老师身边,一个勾拳打在了体育老师脸上。体育老师没有提防,当时扑倒在地,但是很快就爬起来,一把抓住夏炎,按在地上一阵暴打。夏炎年轻时候曾经练过摔跤,身手不凡,但是在身材高大的体育老师面前,他却显得有点弱小。这次斗殴结果是,体育老师被打掉了一颗门牙,夏炎被打的鼻青脸肿。这件事在局属各个矿校被传得沸沸扬扬,也让夏炎在老师们眼里开始变得有些另类。从那以后,学校领导再也没有安排过夏炎外出监考。
  也许是体育老师说话太没有分寸,让夏炎感受到了一种人格的侵犯,但是,夏炎酒后的不冷静行为也让许多人难以接受。我那时还没有来矿校,后来听人说起这事,就觉得夏炎这人不好惹。
  还有一件事,也是因为夏炎酒后的不冷静行为造成的,很多人都说他是多管闲事。几年前,夏炎参加了中央音乐学院函授班的学习,平时既要教学又要学习,每天都过的紧张而忙碌。每个周末,他都去一个小饭馆喝点酒,放松一下自己。去的次数多了,夏炎发现,老板不在的时候,有个男人经常去找老板娘,两个人总是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情骂俏。有一次,夏炎喝着酒,那个男人又去了,夏炎有些看不惯,忍不住说了几句,意思是让老板娘自重些。老板娘却羞红了脸,大骂夏炎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来管她的事。结果闹得不可开交。后来,这件事有点没完没了。老板娘不知道对老板说了些什么,老板怒气冲冲地又来找过夏炎好几次,扬言要对他不客气,每次来,都闹的夏炎心神不安。
  很多老师私下都说,夏炎之所以从总校到了分校,与他这些酒后行为是有很大关系的。尽管夏炎的酒后行为有些另类,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是老师们对他的评价最后总会归结到一句话,那就是:夏炎这人不坏,他是个好人。
  
  四
  学校里一共有九位教师,大部分都住在附近,下了班就回家。另有两个年青教师,一男一女,正处在热恋中,一下班也不见了踪影。我和夏炎离家较远,通常情况下,下班后我们就去矿上的食堂吃饭。
  从学校到食堂有一段长长的土路,中间还要过一座石板小桥,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夏炎在路上总是遇见熟人,见了熟人,他总是笑容满面,点头,举手,热情打招呼。一路走过去,他不停地跟熟人打招呼,我有点羡慕,有点嫉妒,不知道他的熟人为什么会这么多。有一次,他跟人家打过招呼,走过去之后,忽然大发感慨,对我说:看见没有,见了熟人,一定要把脸上的皮褶起来,褶成一个笑的模样,要是不这个样子,人家就会认为你这人太清高,有傲气,以后就不会理你了。他刚说完,前面又过来一个熟人,他立即把脸皮褶成了一个笑的样子,跟人家打招呼。我开玩笑说,你这样把脸皮褶来褶去,累不累啊。他自我解嘲说,累是累,可是也有好处啊,既有助于面部血液循环,又能使面部表情更加丰富。
  在食堂里吃饭时,夏炎总是吃大锅菜,我总是吃小炒。那时候,我的工资虽然不是很高,却不用往家里交,几乎全部用来自给自足,花钱就有些大手大脚。那是一九九零年,在矿上的食堂里,大锅菜是两毛钱一个,小炒是五毛钱一个。夏炎见我总是吃小炒,就调侃我说:你这人不行,过不了苦日子,要是来了饥荒,我能受了,你就受不了,你得先饿死。我也调侃他:别忘了,你比我能喝酒啊,我不喝酒,省下钱吃点好的,补偿一下,要是真来了饥荒,就是树皮菜根咱也能咽。他听了光笑,无言以对。
  冬天,矿上给学校送来了一车煤,所有教室和办公室里都生起了炉子,我和夏炎在宿舍里也生起了炉子。为了把炉子充分利用起来,我俩准备自己做饭。经过商量,我俩每人出十块钱,我负责买菜做菜,夏炎负责买馒头,所有开支都从这二十块钱里出。记得我那时最拿手的菜是白菜炖豆腐,做法如下:先将白菜和豆腐切成方快放进锅里,再放上一勺子猪油,猪油是提前买了肥肉炼成的,再放上酱油、醋、盐,再加上水,然后放到炉火上炖。这菜很开胃口,我们俩都喜欢吃。我精打细算,到月底一算账,总是有好几块钱的结余。结余下来的钱,我们就用来改善生活,做几个菜,再买一瓶酒,我俩在宿舍里小酌。我喝酒很小心,每次都是一杯。夏炎见我不多喝,也总是总是控制自己,适可而止,从不过量。
  
  五
  晚上睡觉之前,夏炎有躺在床上看书的习惯,有时要看到半夜十二点。我一般是十点钟就睡觉,而且亮着灯睡不着。我俩的床分别靠着两边的墙,中间隔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方吊着一个电灯泡。一开始,夏炎晚上看书总是看到很晚,明晃晃的灯泡照得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自己亮着灯睡不着的事告诉了他。他也挺照顾我,只要看到我躺下要睡觉,也会合上书,灭了灯,早早睡去。早晨,我起得很早,在外面小摊上吃完早饭,就去办公室。而他起得却很晚,一般都要睡到上班时间,也不吃早饭。由于他喜欢晚睡晚起,我喜欢早睡早起,他就戏称我是百灵鸟,我则戏称他是夜猫子。我这只百灵鸟和他这只夜猫子共同住在一个房间里,难免会有不和谐的时候。
  一天夜里,我们一块从外面喝酒归来,已经十二点了。我困得不行,急匆匆脱衣上床睡觉。夏炎又喝了不少。我就像看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看着他上床,脱衣,钻进被窝。我知道他已经没有能力拉灯,就自己动手拉灭了灯。我刚把灯拉灭,他却又把灯拉开了。我以为他要看书,也没理会。可是过了一会,他却只是那么躺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再次起身把灯拉灭。这一次,他以更快的速度又把灯拉开了,并且朝我吼叫了一声,意思是不让我把灯拉灭,脸上显出一副痛苦的神情。我看他那样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由着他,让灯一直亮着。我则用被子蒙上头,慢慢睡去。第二天,我因为没睡好,在办公室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坐在我对面,一直在悄悄观察我,后来竟小心翼翼向我道歉,解释说,昨天晚上喝酒太多,我一灭灯,他眼前一片黑暗,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痛不欲生。他这么一说,我不但不再怪他,反而有些同情他。
  那时候,气功热刚刚兴起,我也产生了兴趣,买了一本气功大师的书看着玩,晚上还要按照书上说的方法,正儿八经练上一会儿。他看我练功的样子,常常会忍不住笑起来。有一天晚上,他又出去喝酒,很晚也没回来,我躺下,不知不觉睡着了。大约快十二点的时候,我已经睡得很沉,却猛地被人从被窝里扶起来,坐在了床上。半睡半醒中,我意识到,是夏炎喝完酒回来了,还有他的一个朋友。我迷迷糊糊听见他笑着对他的朋友说:你看,宋老师正在练气功呢,练得还像模像样的,挺像一回事。我心里气的不行,我哪里还在练什么气功啊,我早就睡着了。我被他这么猛地一掀,坐在床上,心跳不止,身上竟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他喝酒了,我也没法怪他。第二天,我向他说明情况,他又向我连声道歉,诚心诚意的样子,我还能说什么。
  然而,有一次,半夜里,我俩却同时被人骚扰了一回。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在宿舍里睡觉,从来都是把门掩上,不插门的。因为我俩都认为,两个大男人睡在一个房间里,是根本没有必要插门的。可是那一晚,我俩睡的正香,突然闯进来两个醉汉,我俩几乎是同时被惊醒的,一阵惶恐之后,却发现原来是夏炎的两个酒友,不知在哪里喝多了,深更半夜晕晕乎乎到我们宿舍里来探望夏炎。夏炎躺在床上,被这两个酒鬼纠缠了半天。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我们晚上睡觉就开始插门了。
  
  六
  我在矿校时,因为离家比较远,一般是几个星期才回去一次。夏炎离家比较近一些,一般每个星期都要回去。
  一个周六,我回了一趟老家。周一回到学校里,却不见夏炎来上班,而且大家都在悄悄谈论他。原来,夏炎这个周六并没有回家,他在一个朋友那里喝完酒之后,在回宿舍的路上,又干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这件事直接闹到了矿保卫科。学校里有个女教师的对象正好在矿保卫科上班,这样,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说起来就比较清晰一些。
  事情的起因与夏炎的一位老乡有关。
  据说,夏炎这位老乡有一天晚上喝了酒之后,睡不着觉,半夜里出来游逛。走着走着,发现前面一排房子的后窗户上趴着一个人,正在向里窥视。那排房子正是女职工宿舍。显然,那个人正在做着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夏炎这位老乡大喊一声,不由分说,上前抱住了那人。那人先是一惊,接着奋力挣扎,两个人随即扭打在一起。这时候,夏炎的老乡也看清那人原来是矿保卫科的李疯子。这个李疯子在矿上有点名气,他是个比较邪乎的人,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很多人都有点怕他;他又是一个很油滑的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凭着这一点,有些人又很喜欢他。两个人正扭打的不可开交,又跑过来两个人,都是矿保卫科的,大声喝道,住手,干什么的。李疯子恶人先告状,说,把这家伙抓起来,他竟然半夜里不睡觉,跑到女职工宿舍这里转悠,肯定是不干好事。几个人不由分说,一起动手,把夏炎的老乡摁住了。夏炎的老乡本来是捉贼的,却反而被贼捉了,恼羞成怒,大骂不止。保卫科的人让他闭上嘴,他偏不闭上嘴。于是,他又被几个人带回了保卫科,一路上,他一直骂不绝口。直到被绑到保卫科门口的那根电线杆子上也没住嘴。这时候,李疯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挖大粪的勺子,去厕所里挖了一勺子臭气哄哄的大粪,一直送到夏炎老乡的嘴边,大吼一声,你再敢骂,我就把这一勺子大粪灌进你的嘴里去,你信不信。夏炎的老乡面对着凶神恶煞一般的李疯子,面对着这一勺令人作呕的大粪,戛然闭上了自己的嘴。
  第二天,夏炎的老乡从保卫科里踉踉跄跄走了出来,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正好碰上了夏炎。夏炎听了老乡的哭诉,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我一定要给你讨回公道。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就在我回家的那个周六的晚上,夏炎在朋友那里喝完酒,一个人往回走。夜已经很深,他走着,发现前面一个人,鬼鬼祟祟,正是保卫科的李疯子。夏炎猛然想起了他那位被冤屈的的老乡,便尾随上去。李疯子又走到了女职工宿舍的后窗户那儿,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夏炎忍不住大喝一声,上前扭住了李疯子,李疯子先是一惊,继而也反身扭住了夏炎。两个人拉拉扯扯,最后都将对方扭送到了保卫科。在保卫科里,所有的人却都不相信夏炎的话,理由是他喝了酒,满嘴酒气,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醉话。况且李疯子也一直在说夏炎喝了酒之后到处乱跑,见了人就耍酒疯,他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将夏炎扭送到了这里。夏炎虽然思维清晰,口齿伶俐,语言也很有逻辑,但滔滔不绝说了大半夜,人家就是不信他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夏炎在家里歇了两天,又回到了学校。关于这件事,我从来没有主动问起过他,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对我说起过。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还是和从前一样。
  
  七
  和夏炎相处日久,我发现他这人很有才,也很喜欢争强好胜。那时候,但凡学校里搞什么活动,只要有他参加,总是能拿第一名。比如书法比赛,比如乒乓球比赛,比如象棋比赛,等等。
  学校里有个乒乓球室,我俩经常去打乒乓球。我总是被他打得一败涂地。即使这样,我还是坚持跟他打,他也从来不嫌弃我的水平太低。我现在的乒乓球底子,全是那时跟他打球打出来的。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会不会下围棋。我说,见别人下过,会一点,不精。他说,光是听人说过围棋,还不知道怎么下,就让我教他。我就给他当了一回启蒙老师,告诉他怎么走棋,怎么活棋,怎么死棋。还告诉他一种最简单的下围棋方法,就是用一张纸打上格子,一个在上面画叉,一个在上面画圈。从这以后,他一有空闲就拿一张白纸,画上格子,让我跟他下围棋。有一次,我们坐矿上的小电车去总校开会,路上有一段时间,他又要跟我下围棋。我有点犯困,不想下,他很不高兴,竟像个小孩子似地发起了脾气,说:你让我陪你打乒乓球,我从来没拒绝你,我让你陪我下围棋,你却拒绝我,这样公平合理么。他这么一说,我马上感到了自己的理亏,只好赶紧跟他下,他又像个孩子似地高兴得不得了。他的围棋水平一直没有多大提高,因为除了我之外,一直没有人跟他下过。
  春天的时候,学校里组织书法比赛,要求用大仿本里的米字格写正楷字体,每人都要写一张交上去。我很快写出几张,感觉挺不错,挑选了一张最好的交上了。可是,当我看见对面夏炎写出的几张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我看来,每一张纸上的字都跟字帖上的字分毫不差,随便交上其中的任何一张,无疑都会是第一名。他却直摇头,说这些字都不行。只见他写了一张又一张,却张张都不满意。他写了一个上午,也没有写出一张让他满意的。下午他又继续写,刚写了一会儿又不写了,说是找不到灵感,便一个人走了出去。不知他到哪儿转了一圈,回来又写。他终于写出了自己满意的作品
  那一天,全体教师的书法作品都在总校的会议室里展出,大家聚在那里一一观看,都说夏炎写得最好。最终,夏炎的书法作品被评为了一等奖。后来夏炎告诉我,那天,他为了写出好的作品,先去田野上走了一大圈,回来时,想起宿舍里还有半瓶酒,就去喝了几口,回到办公室,灵感就来了。
  
  八
  我在矿校里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那年的夏天,放暑假之前,我办理了一次调动,调到了离我的老家比较近的一所局属中学里。
  一年之后,又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按照上面规定,各个学校老师又要去别的学校监考。这一次,我所在的局属中学恰好要去我原来待过矿校里监考,学校领导为了让我来一次故地重游,特意安排我和另外几个老师前往。
  离开矿校已经有一年的时间,再次回来,见了谁都感到特别亲切。这次监考,所有的工作都被安排在总校,而总校离我工作过的那个分校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看来,分校是去不了了,心里免不了有一些遗憾。但是,一到那里我就得到一个消息,夏炎已经来到总校教学了,我听了十分高兴,这次回来能够见到夏炎,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可是,我随即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夏炎酒后骑自行车撞在了墙上,不幸碰掉了四颗门牙。
  那是前不久,矿上举办了一次象棋比赛,夏炎一路过关斩将,拿到了冠军。为了这事,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夏炎的几个朋友为他庆贺,聚在一起喝酒。夏炎因为太高兴,又多喝了几杯。喝完酒,已经是深夜了,他骑着自行车往回走,不知怎么就撞到了墙上,这一撞,把前面四个门牙全撞掉了。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我隐隐感觉到,这虽然是一次意外,却又存在着一定的必然性。看来酒这东西有时候确实是害人不浅。
  我去办公室里看他时,他的样子非常狼狈,手里拿着一块小手绢,一直捂在嘴上,说话呜呜啦啦,一脸尴尬。很长时间不见,再次见面应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可是,他的样子却让我感到心酸。
  当时,我心里似乎有许多话要对他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九
  很多年又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回过矿校。
  随着岁月的流逝,矿校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有一次,我遇上一位已经退休的矿校老教师,相谈甚欢。说起过去的一些人和事,我特别问到了夏炎的情况,得到的消息却是:早在几年前,夏炎就已经离开学校了。我吃惊非小,心中疑惑,一再追问,终于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快到六一儿童节时,学校安排夏炎教几个小女生弹钢琴,准备演出。闲暇时,几个小女生在一起讨论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小孩子是怎么来的。有的说是从河里捞的,有的说是从路边捡的,有的说是从山上抱的。这些答案当然都是她们从家长那里得到的。几个小女生争论不休。夏炎在旁边听了,先是笑,然后就把她们的答案一一进行了否定,并对这个问题作了一番解释:小孩子是先从父亲的肚子里到了母亲的肚子里,又从母亲肚子里生出来的。几个小女生听了,或大惊,或大笑,一致不信。回到家里,又把这事对父母讲了。有个孩子的家长听了很是气愤,认为夏炎对学生说了不该说的话,跑到学校,质问夏炎为什么告诉孩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夏炎问为什么不能告诉学生这些东西。家长认为,他只是个音乐教师,只能交给学生音乐方面的知识,就是不能告诉学生怎么生孩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坚决要求夏炎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夏炎认为这很可笑,拒不认错。家长就去找校长。校长也希望夏炎认错,息事宁人。夏炎偏偏不认错,跟校长大吵一架,一气之下,竟然离校出走了,一连好几天没有上班。这段时间,夏炎去了省城。他的父母兄妹都在那里,他的很多朋友也在那里。几天后,夏炎从省城回来了。不知道他又在哪里喝了酒,带回了一身酒气。他找到校长,说自己已经咨询过律师,在这件事上他没有错,如果学校和家长硬要逼他承认错误,他就要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这件事闹来闹去,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夏炎离开学校,到矿上一个区队里干活去了。
  他从此便脱离了教师这一职业。
  
  十
  算起来,夏炎现在应该六十多岁了,应该早就退休在家了。
  不知道他是否还像从前那样喜欢喝酒。
  真希望他能够适量饮酒,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有一个好的身体,做一个快乐老人

责任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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