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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孩子宋小东

时间:2012-04-13 13:30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峰亭点击: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语文老师王德亭正在满怀激情的朗诵课文"我的战友邱少云"。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隔壁教室传来。老师的嘴巴张成个O形定格在那,拿书的手嗦嗦抖动。讲台下面三十多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我们的老师。"你们都坐着别动"!老师说完放下课本,几步迈出教室。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才回来。老师神情严肃的站到讲台上,巡视了一下我们说:"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下课。"说完老师率先走了出去。我们相互默默望了几眼,心里满是疑惑。
  
  放学的路上我才听说是宋小东出事了。宋小东比我高一级,是整个小学里出了名的痞子。没人不认识他,老远见了都躲着走,怕他找你麻烦。宋小东留过级,又上学比别人晚了一年,所总是仗着年龄的优势经常欺负弱小的同学。一年四季他都戴一压舍帽,帽沿压得低低的,目光从帽沿下斜射出来,胳膊下夹着几本卷了边的课本,叉着腿一晃一晃地走进校门。进了教室,书往课桌上一放就趴在课桌上睡觉。他个子不算高却在最后一排,因为排队分桌时他一个劲望后缩.
  
  宋小东考试成绩一直是班里倒数十明名,(这是我听别人說的)打乒乓球却是全小学五个班级里最棒的,曾代表学校去乡里参加过乒乓球比赛。课余时间学校里唯一台水泥乒乓球桌基本都是宋小东霸占着。宋小东打乒乓球时的精神头与上课时简直是类若两人。瞧他,挑、拉、旋、攻、扣,小小的白球在手中乖巧又凌厉,而且他打球的动作也很潇洒,看上去随意自然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我也是一个乒乓球迷,打的还可以,遗憾在是乒乓球桌基本是被宋小东那帮高年级的同学占着,我们只有瞅他们不打时,去过过瘾。
  
  有一回下去下午放学后,我们几个球迷第一时间占领了球台,兴致勃勃地对打起来。姚安峰和王英站在一边接台,一边当着裁判,谁输了接谁的台。所以我每打一个球都很小心,对方也一样,都希望连任冠军。正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时,宋小东领着几个同学朝这边走来。宋小东的灰色西服褂子敞开着,压舌帽压的低低的,两条胳膊摔着,手里攥着一副乒乓球拍,两条腿迈着夸张的步子,走在最前头。我一见这架势,心里已惧了三分,似乎觉得我们抢先占了乒乓球台已构成了对他的冒犯。本来挺好的球,我却一拍打飞。在对方捡球的空里我对姚安峰和王英说,"
  
  要不咱回家吧。天也不早?"他们俩相互看了看没说什么,我看到姚安峰的脸却突然红了。但这红不是吓的,他生气时脸就红。姚安峰虽然与我们一般大,也许他家生活条件好,人却长的比我们大一圈,胳膊,手都很粗大,掰手腕在我们班是最厉害的,似乎与我们不是同龄人。本来我还想说什么,这时宋小东几个已站在球桌前。我们也停止了打球,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宋小东从压舌帽底下巡视了我们,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话,"天不早了,你们该回家了!"我收起球拍不知所措地站着,姚安峰看了看我,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球拍喊,“王英,过来打球,该咱接台了!”王英愣了片刻还是走到球台的另一边接过段军德的球拍,两个人若无其事的对打起来。我偷眼看了姚安峰一眼,但见他两腮已成大红色。我知道他这回是生气了。我正想着这个场面该怎么收场呢,只听着哗啦一声,球台中间竖着的砖头已歪倒了一片。是宋小东用手中的球拍推倒的。宋小东斜着眼看着姚安峰,挑衅的目光暴露无疑,嘴角露出一丝鄙夷之气。
  
  "球桌是你家的?"面对宋小东的挑衅,姚安峰说话很平静,只是脸颊红晕更深了。宋小东也许没想到他会反抗自己,竟一时愣在那了。宋小东扭头看看自己的两个伙伴,像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我想或许他有店胆怯了?然而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当宋小东回过头来时我看到他眼中射出的两道凶光。两人对视着,挑衅着,他们的身体离开球桌向对方走去。在距离对方一步之遥时,宋小东猛然挥拳向姚安峰的脸颊上打去。姚安峰着实挨了一冷拳,但他的还击却像小老虎那样猛烈,重拳一下接一下的落在宋小东的身上,宋小东在他猛烈的进攻下只是两手护着脸节节后退。在姚安峰打的有点累时,宋小东突然后撤了一步,飞起一脚将姚安峰踢倒在地,又上前在他身上没头没脑的踢。情急之下姚安峰抱住了他的腿将他搬倒在地,这样两人开始躺着扭打起来。学校看大门的老张这时候出现了,他一边嗨嗨的叫着跑了过来。老张把他们拉起来时,两人还撕扯在一起。最后老张烦了,两只大手向外猛地一推,姚安峰和宋小东便向后噔噔地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张走过去,扭住了两人的耳朵,拖到办公室去了。一会又从办公室露出头来,冲我们吼到:"你们,回家去!"
  
  没过几天,姚安峰因跟宋小东这一架在我们学校出了"名",身后也经常有了几个跟屁虫,而不是我们几个。这样乒乓球台就成了宋小东和姚安峰两帮人的。再以后我就经常看到宋小东和姚安峰两人单独在打球,或者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走在一起。他们成了朋友
  
  也许在宋小东以后的人生道路里,值得感谢的应该是他亲手制造的那一声巨响。震惊了他自己也震惊了整个校园。事情是这样的:调皮倒蛋的宋小东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个雷管,在上课时把玩,不知怎么竟点燃了它。雷管在他手里爆炸,他的五根手指被炸飞,一只眼睛永远失去了光明。这样,学校里就少了一个坏学生,拿老师的话来说叫做少了一害,而对于当事人的教训却是刻骨铭心的。有个成语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宋小东如果没有这一劫,他也许会成为一个混迹于街头的少年,乃至一个地皮恶棍。而戏剧化的时是宋小东以后成为了一名律师,并有了自己的律师所。他是我们小学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二个月后,宋小东重新回到学校来。还是那身灰色的西装,只是更旧了些。鸭舍帽压得更低了,左手永远戴着一副线手套。校园里再也看不到他到处欺负小同学的身影,乒乓球桌边又聚起了新的一帮爱好者。除了上厕所时,能看到宋小东低着头匆匆而过的身影,其余时间就爬在课桌上学习。初中考试,宋小东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乡里的重点中学。这是所有的老师始料未及的,因为他一直是班级的末等生。我听别的同学说,宋小东的手术使父母背上了不少外债,单就那一只假眼就值钱着呢。
  
  以后我也上了中学,但不跟跟宋小东在一个学校。初中毕业后我学了厨师进城打工赚钱了,有一回在村口等车去城里,遇到了宋小东。没想到他还认得我。主动跟我打招呼。我们简单说了几句话,我才知道他还在上学。那时他还是穿西装,但比以前整洁多了,没有戴帽子,头发也修得很短很整齐,戴一茶色眼镜,说话彬彬有礼,已经是一个城里人了。车来了,我们一块上了车。他坐在了车前座,我在后面坐下了。那一次见面,一直到现在没有再相遇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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