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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姑婆

散文
时间:2014-02-07 17:28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半米阳光点击:
        

  那是一个十分不幸的日子,一九九三年十月四日,我最敬爱的姑婆卢春梅匆匆离我而去。金秋十月是晴朗、凉爽的日子,但是四日这天,天空灰蒙蒙的、冷冷的秋风无情地吹打在脸上。当时正在双溪贝溪村下乡的我,听到她去世的消息,心里十分悲痛,泪水情不自禁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姑婆的一生是惨淡的一生。她出生于一九一五年,是临武县城关镇西城村卢家村人氏。十三岁时由于家境贫寒,被卖到武水乡石灰窑头唐财主家当丫头,洗衣、做饭、喂猪、端屎、端尿……脏活累活全都是她一个人做,还时时遭受财主的打骂,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吃不饱、穿不暖、晚上只能睡在猪舍里,过的是牛马不如的悲惨生活。一九四四年日本飞机轰炸临武,外公、外婆被炸得粉碎,尸骨碎片从临武西城城墙飞向武水河对岸,当时,母亲出生才八个月,睡在另一间房的一个角落被一棵未倒的大梁保护才幸免于难,姑姑卢友凤出去玩耍逃过此劫。后来她们由年迈的曾祖母抚养,曾祖母年老体衰,一个人还难以维持,又添两张嘴巴,生活十分艰难。一九五一年,土地改革在临武轰轰烈烈开展,姑婆终于从财主的魔爪中解放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一一西城卢家村。为了抚养姑姑和母亲,她没有嫁人,含辛茹苦把她们抚养成人,供我妈上学直到中专毕业。曾记得母亲对我说,读初中那年,她成绩很好,考上高中没钱去读,上亲戚家去借,没有一个肯借钱给自己,最后姑婆咬咬牙,将房子的一半典当给村里的一个大户人家,用换来的几担谷子卖了钱,并卖了自己的衣服才使母亲圆了中学梦。后来,由于生活所迫,那半边房子就再也无法赎回来了。
  
  我的童年就是在姑婆的呵护下度过的。我们生活的房子是土改时分到的地主房产,当时算是比较好的,但是,由于典当出去一半,这边只剩两间房子,一间是姑婆的,另一间是母亲的。房子很旧、很窄、很暗,只有七、八平方米,开着一扇很小的木窗,这就是我们的睡房;中门厅屋也一分为二,用泥砖隔开,一条狭长的天井也一分为二,直通另一间半泥半砖的瓦房。瓦房一端是只有六平方米的狭长的方形土屋,里间八个平方米,屋子中间放一张四方木桌,我们每天就在这里吃饭、生活,直到我高中毕业。房子中间是天井,露出一尺宽的天空,屋子下面有暗沟,上面铺一块石板,生活用水就从石板的缝隙中倒下去。
  
  由于父亲出生成份不好,一九六六年,正值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我才三岁父母就离了婚,从此就一直跟着姑婆生活。那时妈妈在县革委会工作,工作积极性很高,年轻气盛,当时的县委书记和革委会几个领导,多次做妈的工作,要和地主成份的父亲文良才划清界限。父亲是水利局技术员,一九五九年,临武、宜章并县后,被提拔为水利股长,由于他发表的一些学术论文得了奖,而且工作成绩显著,遭人嫉妒。当时在水利局工作的一个同益坦下老乡多次去县革委会、水利局告状,说父亲是地主的儿子,后来父亲被打成了“技术权威、地主阶级的狗崽子”。经常被戴高帽子、游街、批斗、劳动改造等等,在这种情况下,父亲主动对我妈妈说:“为了不害到我们的儿子,离婚吧!”因为当时唯成份论,地主的儿子不许参军、提干、工作,连找对象也难,比任何人都低一等,我妈心里不情愿,但是,迫于无奈才和父亲离婚。记得我去父亲办公室找过两次,后来给母亲知道了,她用竹扫帚打得我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时姑婆总是劝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别打他了。”常常用她那赢瘦的身躯护住我。拳脚和竹棍常常打在她身上。小时候每想到父亲就流泪,记得有一次想偷偷去他办公室,见门关着的,我就从外面拿了一些石块放在门口,以引起他的注意。可是自那一次以后,直到一九八O年我参加工作,我再也没有见到父亲。我常常在他办公室外面徘徊,可是再也见不到他;我经常在睡梦中看见父亲慈祥的笑容,可是醒来一看什么也没有,感到太多的失望。一九七六年以后他平了反,在临武水利局工作,当了水利局技术员,后来还当了副局长,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常常渴望父亲来,买一片面包,一包糖果或一件新衣服,可是这些都成了奢望,他一直没有来,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用就更不用说了。
  
  记得八岁那年,家里很苦,我十分嘴馋,妈妈给了一毛五分钱去理发。骄阳似火,大地闷得像一只蒸笼,我小心翼翼揣着钱来到街上,见到红红的西瓜,听到小贩不住叫着:“又红又甜的西瓜,五分一块哟……”,真叫人垂涎欲滴。我想用五分钱买一块,但理发的钱不够了,又怕妈妈打,终于经不住诱惑,我买了一块吃,用余下的一毛钱理了个“光头”。妈妈知道后要打我,姑婆见我可怜,挺身而出护住了我。
  
  姑婆从小对我关怀备至,有一次晚上,我发烧厉害,说起胡话,妈妈又不在家,姑婆连夜背我上医院,当时天黑路滑,姑婆艰难地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在她的背上颠簸。到了医院我怕痛闹着不肯打针,她哄着我,好说歹说,打完针、回来又不敢睡觉,直到烧退了她才放心。从小我读书十分用功,三、四岁就坐在一个木制的火桶(用木板制成,下面是一个小火罐,坐上去十分温暖)写字。读初中和高中时就更紧张了。晚上在一只十五瓦的电灯下用功,常常坐到深更半夜;有时凌晨三、四点才睡,姑婆总是睡不安稳,每晚要起床几次,叮嘱我注意身体,不要开夜车,还每晚用开水冲一个蛋花给我补身子。
  
  姑婆十分勤劳、朴素,每天天没亮就起床,烧开水、扫庭院、生火、搞卫生,待我和弟弟起床,就给我们煮面条,当时生活很苦、妈妈每月工资只有三十九元五角钱,供四个人生活,也要供我们念书。姑婆就吃红薯、杂粮,而将面条、米饭留给我和弟弟吃。家里只养着两只老母鸡,下的蛋,姑婆一个也舍不得吃,总是或蒸或煮,变着花样给我和弟弟补充营养。有一次,我拿了“三好学生”奖状,妈妈破例奖赏我一个鹅蛋,那些比小孩拳头还大的鹅蛋啊,有时梦中想着都流口水,但是看着姑婆消瘦、干瘪的脸孔,我偷偷把蛋交给她,非要她吃不可,但是始终拗不过姑婆,最后还是让我吃了。
  
  姑婆穿着十分清洁、朴素,直到去世,她总是穿着自己缝制的大衣襟土布衣,连扣子也是布做的,虽然有许多补丁,但是十分干净、整洁;她的床一用就是十多年,纹帐是黄色苎麻做的,由于年代久远变成了黑黄色,上面缀满补丁;被子也是用染色的青花土布缝制的。下面枕着软软的长枕,也是自己用土布缝制的,最下面是厚厚的一层稻草。直到我有了工作才给姑婆换了新被子和蚊帐,但是,衣服她始终不肯换。从小我就是随姑婆睡在一起,听着老鼠的吵闹、打斗,看着大蛇追逐老鼠,听着姑婆那骇人的“蜈蚣精与蟒蛇精”打斗故事长大的。
  
  姑婆身边没有一分钱积蓄,直到去世。她总是把一些帮别人做针线活、卖小菜的钱全部无私拿出来给我们补贴家用。一九七五年我在一中读书,当时要求在校学生与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们班被安排在花塘下骆家村一边读书,一边劳动,生活很苦,清晨六点起来为农户挑水,下午放学挑水浇菜,每个月只许回家一次。姑婆总是用两只空罐头瓶,装上自己腌制的萝卜、大蒜、辣椒、豆角,煮上几个土鸡蛋……有时还把自己积攒下来的一角、二角零票偷偷塞给我,有一次给了我三元钱,说是她一个月卖鞋垫攒的。
  
  姑婆虽然离我们远去了,但她勤劳、朴素的身影却永远留在我们心里,她对我们只知道奉献,从来没有索取,直到参加工作,她也从来不要我们的钱。而我们有时主动给她一点钱,她总是说“我这帮年纪了,拿那么多钱干什么,你们留着用吧”。记得有位哲学家说过:“我们常常最亏待的是那些待我们最好的人。”而我这辈子最亏待的就是姑婆,当时我总是想,等生活好了,有钱了,一定要让她过好一点的生活。可现在生活充裕了,姑婆却离我们而去了。我真后悔,当时就是再穷,借点钱也要给她吃好、用好,穿几件像样的衣服,带她到处走一走,享几年福啊!这使我常常自责,愧疚啊!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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