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长大了,就变成了一只眼。或许是这个原因,大爷总被别人看不起。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出别人看我大爷时那种异样的眼神。看出别人跟他说话时那种一样的笑容包含的内容。我不能体会,也不知道大爷是怎么度过那些岁月的。 大爷没读过几年书,虽然深得老师喜爱,由于家庭贫困,只好回家务农。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写的一手好字,直到现在,二大爷用来晒粮食的篷布上还赫然写着“郭照朋”的名字。大爷小名双月,上学时没有大号,老师说他的小名起的好,双月合起来正好是朋字,加上辈分和姓氏,正好是一个好名字。从此,大爷的名字就是郭照朋了。 大爷是56岁时离开这个世界的。那时我刚刚高中毕业,因为参加高考,没能参加奶奶的葬礼。高考后的日子里我都在怀念奶奶,为奶奶的离世而伤心,为自己没能参加奶奶的葬礼而难过。我在池塘边洗衣服的时候,遇到了大爷,他还问我有没有梦到我奶奶,说他自己经常梦到她老人家。我还挺纳闷的。过了没多久,就在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不久,一个雨后的中午,我和妈妈在家煎鲜食,我妈说怎么这鲜食总揭不下来。就在这时,我二大爷敲开了家门,说我大爷没了!是到人家串门,从人家的椅子上掉下来,就没了。我赶紧去找出去串门的父亲。村前村后他常去的人家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村里的广播也在吆喝父亲的名字,让他赶快地回家。 直到看到大爷穿上我母亲冒着绵绵秋雨买回来的寿衣,我才泪如雨下。因为大爷没有孩子,陪灵的只有我和妹妹,没有任何亲戚来吊唁。看到如此惨淡的葬礼,父亲心酸至极,伤心至极。是啊,人丁不够兴旺,虽说老哥仨,可是只有这两个丫头。让谁看了,都难免伤心。更为伤心的是下葬时,大爷都没能让进祖坟,同族的人说这样的人不能进祖坟,怕坏了祖坟的风水,只好把大爷葬在了自己家的地里。因为没钱,没用棺材,用红砖砌了一下,就入土了。头七给逝者包饺子,按年龄56岁,包了56对饺子。 记得小时候,大爷很关注我的学习,我总是骄傲的对别人说我有两个大爷:一个关心我学习,另一个关心我生活。是的,我大爷特别关心我的学习。我还没到查字典的时候就给我买了新华字典,热心的教我如何查字典;还没开地理课就给我买了地图,让我从上边查找哪里齐齐哈尔,告诉我那里有他的两个舅舅。等到我上了中学,他还带着我到县城去买了件粉色衬衣,还有我向往已久的皮铅笔盒。 我大爷还很会做吃的。有一年,村子里闹鸡瘟,好多鸡早上还在打鸣,中午就死了。我家和我奶奶家的鸡死的来不及吃。我大爷就把这些鸡糊上泥巴,放到被人点着的麦秸垛里,到晚上拿出来,又香又烂,都不用使劲,轻轻一抖,鸡肉和骨头就分开了。放在嘴里不用牙齿嚼,只用舌头一模啦,就可以咽下去了。在那个没有高压锅的年代里,能把肉做的如此美味,在我看来简直是天才。 写到这里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之所以写下这些话,希望自己永远怀念的大爷能在遥远的天国生活的好一些!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