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湘哥年纪超过六十好几了，我还认为他可爱？这可是有原因的！除了他的风趣为可爱之外，至于其它原因请听我一一道来，以讲故事的形式。故事的主角当然是湘哥，这是没有悬念的。这几天看天气预报好像很多地方下雨。下雨是最有闲情的，那么泡上一杯好茶，找个寂静角落，听我再讲湘哥。一直对于人物描述不擅长，那就随意。湘哥，邻居家哥哥，年龄六十二岁，身高1.70左右，大块头，头发半白，眼睛有神，牙齿关风不住——上了假牙不会了。急性子，走起路来，直挺着腰，步如风。介绍完了（不是征婚哈！）湘哥膝下有三女一男，都远在广东工作定居，老伴（我叫的达哥）以及他岳父都健在，而自己的父母却早以作古。他本来一直随着儿女在广州居住，可老嘟囔着家里这好那好。由此，没有办法的儿女们出资，在三年前将老屋重新修建。修好新屋后的湘哥，欢天喜地的住进了新家，本以为他就可以一直住在家里。可是，又出了个小小意外:骑摩托车摔跤了，摔成了脑梗柤昏倒在地。慌得儿女们连夜从千里之外的广州赶回，火急火燎的又接着送往东莞东华医院，做了血管搭桥手术。身体康复之后几乎被儿女们“软禁”在广州。湘哥的老岳父今年九十多岁了，达哥就只有俩兄妹，轮流奉养（一人半年）。恰巧今年上年轮到了他家，湘哥就以照顾老岳父为名义，坚持留在了家里，一直到现在。 湘哥是个极风趣的人，好开玩笑，开玩笑时自己能一本正经，却能让别人捧腹大笑。他到了哪里哪里就有笑声，所以村里人都喜欢他。夏日炎炎，我们这里步入了最忙的时候：收早稻种晚稻也就是双抢。湘哥家的新房子前有一个大大的地坪，晒谷子可以晒好几千斤，附近的邻居收了早稻免不了在他家地坪晒，我家当然也不例外。晒稻谷，可是个难缠的活儿，得隔一段时间就翻，使太阳光照均匀才能干得快。翻谷时，我头戴帽子，穿上长衫，喜欢听歌的我就将手机音乐开着边翻边听。湘哥从我身边经过，说“咯还是蛮舒服，事又做哒，歌又听哒！会享福。”我当时笑着回他的:“那肯定会享福啊！如今的人都会享福嘿嘿！”恰巧那天，地坪里晒了不止我一家人的谷子，邻居家三婆也有。三婆在那翻谷就笑问湘哥:“湘佬湘佬，别人在你家门口做事，你也不泡茶侍候？”“哦！那恰茶还不容易，等下子，翻完哒谷都来我家恰茶，芝麻茶呢！冰箱还有冰棒”湘哥也嘻嘻哈哈回答。答应了作数，谷一翻完，几个人就都在他家喝茶说笑。太阳慢慢西垂，开始收稻谷了。恰巧那晚上收谷之时，公公干别的活去了，老公也不在（婆婆腿脚不行也不能帮忙），看着那一大坪稻谷我就有点发愁，正愁着，可也得动手，时间不等人。当我拿着收稻专用的扒子开始将谷扒拢，湘哥从家里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个扫帚就在我身后扫，开了。我见他两年前做过手术，就不说什么也不要他帮忙。可是，他说居然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生命在于运动，这点小事儿算什么？不累人的！”他扫完又帮我开始收谷。说句实话，在双抢过程中，我是惟觉得收稻谷是最累人的。你得将稻谷慢慢收拢，然后用个像簸箕一样的塑料铲子，一铲一铲又一铲的将稻谷铲入张开的蛇皮袋子里，扎紧袋子，将袋子搬回屋内。劳动强度相当大，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收稻谷的时候很多灰尘，那灰尘一里面有很多细小谷刺儿，一沾上裸露的肌肤奇痒无比。可是，湘哥却丝毫不在意，帮我们收稻谷忙得欢。他边收边喃喃着：“对于干活儿，我从未感觉累过，干这活儿有什么累的呢？……”我听见了，就好奇地问他：“那你觉得什么活儿才是最累？最辛苦呢？”他回答到：“这世年，最恰亏最累的时候恐怕就是我为了燕子（湘哥的女儿，那时候这个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他们读书借钱的时候……”对于他们一家人，我也是挺好奇的。湘哥家的儿女和我老公家有的一样大，甚至他最小的儿子伟仔比我老公还大上两岁。在那七八十年代，新中国虽分田到户了，可那时的农民生活都是极端贫困的，尤其是他们属于移民户（那时大集体兴修水利将他们原来的地方现在全淹了）。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如何送出了俩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学历最低的也初中毕了业。我是记得相当清楚，那时候我自己的父母亲就想将我姐姐的书停了，让她初中差点没读完，还是在爷爷反对之下勉强让她毕了业，这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家里没钱送不起（我比老公又得小好几岁呢）。当晚，谷收完了，各自都收拾妥当，他又来我家串门了，我就缠着他给我讲了他那时的心酸往事。说心酸，可是湘哥并无半点心酸的表情，可能在一个过来人的眼里，这一切都不是个事。他给我讲了很多他借钱的事，说因为那时候要供养几个读书生，一年下来得个万把块的（他还说那时的稻谷才十几据钱一担现在一百多块钱一担的谷，可以想见那万把块的含义）。于是借了东家还西家，四处周转着。借过钱的人都有经历，这个尘世是个非常功利的社会，你钱借多了，别人怕你还不起（没有偿还能力），一般很难借到。白天干活儿，晚上就跑几十里路去借钱，李家王家的碰壁借借借！实在借不到他就去借利息，从年头做到年尾光利息他都还不起……在那什么都缺的年代，用他自己的话说自己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直到他大女儿初中毕业以后，帮忙出去打工挣钱了，才慢慢解了围。不过，他又说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呢！那时有人知道他借钱辛苦，怎么不宽裕也给他凑点。听罢他的叙说，看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往日诙谐的他，形象骤然间高大了起来。 他所经过的那段几近绝望的岁月，被他咬牙坚持了下来。我想光靠一味坚持恐怕是难以做到的，这时的他对待什么事情都乐观、自信、不怕吃苦等这些优点，是否就是他坚强的后盾，让他在最困难的日子依旧保持那份笑对生活的勇气。现在他的儿女个个都事业有成，对他很是孝顺。记得今年的父亲节，远在广州的儿女们纷纷给他寄了几份礼物回来。在这乡村又有几个父亲能有这份殊荣？从那之后，我注意了下，好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家的谷子在他地坪晒，他就帮谁收。后来抛晚稻秧时，又来帮我们抛秧。前两天湘哥的老岳父被他娘家的哥哥接了回去，他儿女们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就又得接他去广州了，我心里对他竟然生出丝丝不舍来，其它的邻居感觉应该也是一样罢！故事完了，你们说说，湘哥，是不是个可爱的人！ 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