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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沧桑与风雨已使她皱纹堆垒满面衰色。但还算幸运的是，老母亲仍然清癯硬朗腿脚灵便，精神矍铄思维清晰，这可能与她的性格有关。她是个能拾得起放得下的人，整日里无忧无虑嘻嘻哈哈快乐向上。 回顾往事感慨万分，漫漫的时间之舟载她驶出了一个个令人难忘不堪回首且跌宕起伏曲折艰难的时代。坎坷与磨难累弯了她的脊柱，吹皱了她的脸庞，漂白了她逐渐稀疏的头发。但坎坷与磨难并没有击垮她的意志和信念。她总是积极乐观地去克服重重困难，勇敢地去面对变化莫测的生活现实。由于她积极的生活态度和顽强的生存意识，使她至今仍保持着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对过去几十年前的生活往事仍能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如数家珍。 母亲经历这近一个世纪的漫漫岁月，亲眼目睹了从一个风雨飘摇多灾多难的旧中国，回归到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浴血奋战不断斗争而转变成为人民当家做主人的新中国。她横跨三个不同的时代，从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到国民党统治的年代，从1949年全国解放到波涛汹涌的改革大潮的涌现。母亲的一生也是与国家的命运和时代的的脉搏息息相关紧密相连的。相比起现代年轻人来讲，母亲那一辈子人真是不容易，一生坎坷身经磨难。 在日伪时期，母亲她亲身经历了日本鬼子残害同胞的事实。日本鬼子到我母亲住的村子去扫荡时，年轻人都跑到山上躲难去了，有几位老年人没走成仍留在村里。日本鬼子走后大家拖家带口又返回了家乡。哪里还有家啊，几小时前还是青山绿树炊烟�留恋�美好家园，瞬那间变成了千孔佰疮断墙残壁的人间地狱。在烟熏火燎下，到处都呈现出了一片令人窒息恐怖的黑色。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狰狞地呈现在乡亲们的面前。在几口大水缸里都倒栽葱式的竖着两条干瘦的象枯枝似的人腿，老人们都无一幸免地被活活地淹死了。一位花甲老中医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他，后来在火堆中找到他抽烟的铜烟袋锅和烟嘴，这才知道他已被日本鬼子扔进大火中活活地烧死了。目睹残破的房屋和失去的亲人，国仇家恨乡亲们都义愤填膺。 还有一次也好险！鬼子进村时，乡亲们都没来得及逃离。母亲与她的姐妹数人，揭开炕胚与席子钻进炕洞里去躲藏。母亲的三姑在家中硬着头皮应付着鬼子。母亲的三姑怕鬼子让她烧水做饭会熏死孩子们，于是灵机一动就用秤砣把锅砸碎了。果然鬼子让她烧开水，母亲三姑敷衍他们讲，你们的一个老总把锅用枪托给砸破了。这才避免了一场惨祸的发生。 日本鬼子飞机扔炸弹把母亲吓出了心脏病，隔着衣服都能见到母亲心脏部位突突地跳。后来所谓的抗日军来村时把我家的鸽子窝全掏了，仅鸽子下水就剩下一大盆。母亲三姑用鸽子心炖朱砂让母亲食用，吃了近白只鸽子心才算治好了母亲的心脏病。 抗日期间，地方上都拉起了各色队伍。他们都是打着抗日的名义，到村子里要钱要粮。百姓们若拿不出钱与粮食给他们，他们就会给你罗列许多罪名把人抓起来。当时是鱼目混杂老百姓也分不清谁是真抗日谁是在祸害老百姓。百姓们私底下讲这那里是抗日，这是抗老百姓。当时是民不聊生苦不堪言百姓家里都无隔夜之粮，全靠吃糠咽菜过生活。有的人家还吃观音土充饥，那时真是饿殍遍野生不如死。 日本鬼子被赶走了，全国人民欢欣鼓舞弹冠相庆，认为从此可以结束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大家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安稳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内战又爆发了，父母亲为了生计只能两地分居，几经辗转后来总算在青岛落了户。国民党政府为了他们少数人的利益，对人民是作威作福横征暴敛，又一次把广大劳动人民推入水深火热的苦难深渊之中。那时整个社会都处于动荡不安盗匪横行人人自危的境地。广大百姓在风雨飘摇之中挣扎在刀尖上讨生活，通货膨胀物价飞涨生活异常艰难，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当时，母亲为了生计曾冒名顶替在国民党的一家被服厂上班。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被查出来，若被查出轻则开除坐牢，重者可能被作为共产党的密探被枪决。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熬出头了。一九四九年迎来了全国人民的解放。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随着月圆月缺春夏秋冬的轮回，终于盼来了新中国的诞生。新中国以崭新的面貌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它就如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彩的丝线，编制出的一幅波澜壮阔绚丽多彩美丽的画卷。那里有牵动心弦的感动，有成功过后的喜悦，也有挫折过后的阵痛，有失败后的泪水。回首翘望过去，虽然困难重重，步履艰辛但我们还是硕果累累成绩满满。几十年的历程已成为过去，一切都已进入了历史的博物馆。但我们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在不经意间一年一年从年头滑到了年尾。好像感觉这发生的一切事情，就象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离我们远去。 解放后，父母的生活才算安定下来。在以后的五六十年的生活中，爸妈经历过轰轰烈烈骚动不安的五八年的生产大跃进，经历过刻骨铭心令人难忘的六二年三年自然灾害，经历过令人不堪回首痛心疾首的十年文化大革命，也经历过令人记忆犹新难以抹去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与企业倒闭下岗大潮的冲击。 母亲一生都是兢兢业业勤俭持家，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们默默地奉献着一切。由于生活拮据平时里一针一线一块小布头她都舍不得浪费。例如一把夏天用的蒲扇，母亲她老人家一用就是十几年。当蒲扇破了时，她就剪去一圈再缝上边继续用，最后蒲扇仅剩原来的一小半大小。母亲的一生与世无争与人和睦相处。住在父亲宿舍里时，谁都愿意与她为邻。因为她是个从不计较的人，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赚别人的小便宜。她把口碑看成是人生的第二条生命。 平日里无论谁求到，她都是逢求必应，义务帮忙助人为乐。她还利用自己的特长经常义务为大家裁剪衣服。为了使大家的孩子过年能穿上新衣服，那时大年三十还在家为邻居们赶制衣服，而自己孩子的新衣服却要过了春节才能有时间来做。上山下乡大潮来临时，周围这几条街上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蚊帐都是母亲给义务制作的。 高寿的母亲，是一个耐不住寂寞手脚勤快的人。因针线活是她的强项，到现在她还能拿针拾线裁剪制作衣服，并能用毛线编制毛衣毛裤，闲时她还看看书读读报。这已是她几十年养成的生活习惯。在我们的印象中，几乎每天她都抽时间来缝缝补补做着针线活，好像这是她每日的必修课一样。有时实在找不着活干，她就会主动向我们提出要求，帮她找活。 我老伴总喜欢买一些地摊货，花里胡哨衣服到很好看，但做工很是粗糙，水洗过几次后就走形没法上身了。缝补剪裁又是我老伴的短板，都是母亲主动要求拿来为她改制。我老伴怕老母亲累着总是推脱，但母亲很执着坚持要做，在没办法的情况下老伴也只能妥协。母亲干起活来就忘了休息，我老伴时时地催促她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衣服在母亲灵巧的手中，马上就会化腐朽为神奇，一件靓丽可体的衣服旧貌换新然。 母亲她老人家虽然已是近百岁的人了，现如今不但她能裁剪衣服还能随心所欲地自行设计服装呢。年轻时，她曾亲手培养出了数个专门裁剪出国服装的裁剪师。遗憾的是她年轻时没赶上好政策，若是现在她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副其实的服装设计师并有了自己的事业。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往云烟，象她这样高寿的人能生活自理身体康健已是儿女之幸，也是她老人家自己修来的福分。 在街道上，母亲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勤快人。在大家眼里她总是闲不住，整日里忙忙碌碌好像有干不完的活。可能在别人眼里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而她没事却总能找出些事情来做。她从不愿意象别人那样闲来无事，东家长李家短的无事生非。她常说她做事情有时完全就是用来解闷消磨时光的。其实毛裤毛衣我们都给她买现成的，她制做起来也穿不着。但她把这当做一种消遣与运动，并美其名曰“静态锻炼”。她常对我们讲这样可以练手练脑，防止老年痴呆症的发生。 不了解实情的人，乍看起来母亲好像很健康，其实母亲曾是被医生判了死刑的人。记得那是发生在前年的事情，母亲犯病去医院治疗，医生诊断是母亲的血管堵了，需要打支架或者心脏搭桥。但考虑到母亲年龄太大了，血管老化脆弱根本无法实施手术。大夫仅象征性地为她打了几天疏通血管和营养心脏的点滴就让母亲出院了。临出院时大夫给开了喜可迈，可定，耐信等进口药让母亲回家服用治疗。 一般人听到医生无可奈何的诊断定会给吓个半死。可我母亲偏是不信这个邪，她坚持吃药注意饮食，每天还自己做足疗全身按摩。由于她乐观面对积极治疗，半年多的时间里，以前的许多症状都神奇般地渐渐消失了，人越活越精神了。 虽然母亲已九十二岁高龄了，但她做起事来从不马虎，都是钉是钉卯是卯一丝不苟。就拿服药来讲她也很讲究，自己必须把药物的性质搞清楚。她能一遍一遍地熟读说明书，遇到疑难问题必须弄清楚搞明白。她也很固执，若医生讲的服药方法与药物的说明书有出入，你再怎么说她也要按说明书的要求去执行。这也不能全怪她，有一次她病了医生要求她住院治疗，她没同意。这个无德的医生就报复性地给母亲一次开了三种降压药，差点要了她的命。多亏她细心不舒服时，认真看了说明书后就停止了服药。后又托人找到另一个大夫才把病情稳定下来。从此后，她对大夫产生了偏见，并且自己常看一些有关自身病情医药方面的书，增加对病情的了解，指导自己规范饮食与吃药。 臧琪滢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