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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

时间:2018-11-11 14:46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灵魂的影子点击:
        

第十一部分  新家



买房子真是个麻烦事。来来回回不断的跟售楼部的小姑娘咨询,问的多了,其实她也不懂,无非就是采光如何,房间距有多少尺寸,是否通双气,房产证什么时候发放,交房前需要交什么费用,房贷怎么申请等等。说来都一样,每个房产商都藏着狡诈的心眼,今天交这个房管局的建档费,明天交那个房屋管理修葺费,过几天交契税,而且缴费的地方也不一样,办手续的地方也不一样。来回折腾,特别是申请住房贷款的时候,我老婆的公积金在另外一个城市,所以每次都要驱车数百公里到附近的另外一个城市,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办事的时间还要恰到好处,否则的话,一天的时间办不了一件事情,倒是辛苦了当时怀着孩子的老婆,来回奔波于两个城市之间。不过她也高兴,买房子对于女人来说,是最安全的保障,她尽心尽力整天满脑子都是兴奋的,逢人就提刚买的房子怎么怎么着,好像不让别人知道自己买了房子就觉得自己面子不够一样,兴奋,高兴和虚荣全在她身上体现了。连走路都有劲,面如桃花笑如春风走如疾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虽然扛着大肚子,嘴里嘟囔着累死了,可是从她的精神头看不出任何的疲惫和抱怨。是啊,有哪个女人会在自己拥有属于自己的大房子的时候会觉得对这个世界产生厌恶感呢?房子是买下了,亲戚朋友的借款从此成了心中最大的债。对于贫穷的农村人来说,要想在几乎没有存款的情况下能够买下一套房子,首先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呢?有了勇气得有房子的首付款,于是加载一块总共向六位亲戚凑够了百分之三十的首付,包括她的娘家亲戚。从此以后这便成了她心头的痛,她说她这辈子都没有欠过别人钱,今后的日子恐怕就要勒紧裤腰带过了。我说,有我别怕!

其实,我心里实在没底!

我仔细打量着空壳的房子,硬邦邦的墙体,我想这得要用掉一个人多少的精力呢?我想象着住到新房之后的种种情形,想象着家里每个人的心情,每个人精神面貌,想象着老婆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想象着老妈在街坊邻居面前会怎么表达自己的扬眉吐气,想象着老爸也许会叹一声说“借的帐尽快还上吧”。这个房子承载着全家人太多的期许,爸妈以为住在城市里,上班就不用来回跑了,老婆终于可以和同事们一起谈论房子的各种问题了,她还希望等闺女长大了可以接受城里更优越的生活条件和教育资源,而我希望爸妈可以在超市里买到丰富的蔬菜,水果和肉制品,享受生活的便利和方便的交通,更多的娱乐休闲活动,相比住了几十年的农村老家,这里应有尽有,至少可以改变心境,我想着想要爸妈改变一下生活状态,接受城里人的生活观念。这对于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也许是一种挑战,可能什么都不习惯,可能周围的很多都看不惯吧,或许看不惯城里人的讲究,看不惯城里人的花钱方式,看不惯城里人的穿衣打扮,或许他们能慢慢适应,适应该花钱的地方就去花钱,该去跳广场舞的时候去跳广场舞,该去戏园子唱戏,就去唱唱戏,眼前的一切好像太过于理想化,生活太美好了,我忽然不敢去想像,我在想想这美好的即将到来的日子的同时,又好像感觉自己是不是不真实,美好来的太突然的时候,往往随之而来的是狂风暴雨,这种不安定的因素终于住进了我的心里。也许,我是一个胆小的人,说实话,我也没见过大世面,也没在城市里生活过,唯一的长时间城市生活就是大学的几年里,就算是这几年多多少少的影响,那也只是学校局限性的生活,况且这样的生活只是一个人在外的求学生涯,与柴米油盐的日子相差甚远,不能相提并论。只是这样想想还能暂时保留着内心的美好罢了,在现在如今农村转移到城市的大批农民子弟来说,好像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我们在经过父母多年省吃俭用供养上学后,终于有想法有勇气尝试在城市生活,接受了高等教育的我们,在面临农民身份的爸妈面前,拥挤在城市里嘈杂的环境里,我想我们能否做到小时候像爸妈对待我们一样重新正视这个他们如今面临的问题,我们是否会说他们土老帽,是否会说他们顽固不化,是否会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到我们的面子等等一系列问题,更重要的是我能否像我内心里想的一样,能否努力做一个孝顺的孩子,我怕父老乡亲会戳我的脊梁骨。正因为这些,我在努力成为一个城里人的同时,时刻告诫自己,要保持内心最初的想法不动摇。他们都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不能忘贫穷的日子,我不能忘爸妈汗流浃背干农活的情形,我不能忘爸妈那些年半夜三更排队浇灌小麦的辛苦,我不能忘在浇灌田地的电表数字上一块两块钱计较的爸妈,我不能忘在高中的时候爸妈拉着粮食兑换成粮票只为我能在学校吃的好一些,我不能忘爸妈在将近五十岁的时候不远千里外出打工供我完成大学的学业。为了这些我不能忘记的事情,我在上班期间,努力的做兼职,白天上班,晚上给宾馆做保安,也在领导的默许下,签到之后外出卖保险,也是在领导的默许下在城市的小街道开店卖袜子,也在上班前的时间和妈妈一起卖早餐,所有的这些只是为了生活的更好些,只是为了尽快还完因为房子欠下的债务,不忘初心,我想只有这样才能在艰难的道路上创出光明大道来,虽然这些兼职并没有改变生活的一点点现状,甚至还越来欠款越多,可我始终相信努力了,总有能够改变的一天。

自从拿到新房的钥匙,我和老婆一有空就往新房子里跑。下午下班,我在固定的路口等她班车的到来,老婆下了车满脸高兴的小跑向我,笑着对我说,“这一天终于熬到下班了,这一天这个检查那个检查的,害的我是上了一个山坡,又上一个山坡,来来回回好几趟,腿都快断了,走吧走吧,我们赶紧去看我们的新房吧”。我骑着电动车,她从我背后紧紧的揽着我的腰,从我背后探出头来跟我说这一天的事情,看得出,她再累都不会打搅她有了房子的兴奋劲,她说了好多同事跟她的经验和教训,比如地板砖用净面的跟用花色的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改电路应该改多高的高度合适,改水管应该怎么走管子,暖气片要用什么材质的,灯应该买什么价位的合适,推拉门要用那种花式的,窗帘要用哪种色调的,电视墙要什么样式,餐厅要怎么吊顶,橱柜要什么材质的,是不锈钢的还是大理石的,卫生间的地砖和地漏都是怎样的还有谁住在哪个房间的问题。她说我们住在阳光多的房间吧,主卧有卫生间爸妈晚上起来也方便许多,后来想,不行,她要住在主卧,因为有单独的卫生间,方便许多,而且衣柜的空间也是留在主卧的门口的,还是让爸妈住在阳光多的房间吧,我知道她的想法,阳光多的房间有个推拉门,推拉门外边是阳台,洗衣服都要经过阳光多的次卧的房间,家里人走来走去实在别扭,其实,她觉得这是她买的房子,她应该住在主卧,她应该享受独立卫生间的便利,她说,“我不管,我就要住主卧”。我想,她撒娇就撒娇吧,或许真的多想了,但是真的太早讨论这个事情,刚交房,连装修都还没有装修呢,就开始为自己考虑了,我还是没能扭过她,只能说好吧。

上了楼,开门进去,我感觉得到,我们的心情真是说不上来的兴奋,从门口开始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的转,从大卫生间转到客厅,从客厅转到厨房,从厨房再瞧瞧餐厅,然后进入小卧室里,再来到次卧阳台,主卧,我跟不上老婆的步伐,只是她走向哪个房间,我就跟到哪个房间。一边听她讲这个位置吊个顶,那个地方走个脚线,这个地方的衣柜应该打多宽不影响主卧的门,衣柜多少横格,多少个竖格,主卧的飘窗应该弄个什么花色的大理石,餐厅和客厅要不要打个橱窗隔开,长长的门口过道上面要安装几个LED灯才感觉顺眼。天慢慢黑了下来,毛坯房里留存下来的15瓦的灯泡还在,试了试却没有电,想想也是,以后从装修开始,属于自己家庭用电,当然要自己买电卡自己充电。我说走吧,天黑了,妈妈还在棚户区的出租屋里呢,一个人看孩子也没办法做饭。她说不着急,平时也没空,好不容易进家了,多看会!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照出一束刺眼的光线,嘴里反悔着刚来的时候说过的各种布局和计划。我劝劝她说,“房子到手了,什么时候看都行,跑也跑不了,这黑灯瞎火的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的是不是过于激动和兴奋了,等你有空了,白天来看个够,到那时候充分发挥你 的创意想象,装修就交给你了,闺女在家想你了”。提到闺女,这才勉强答应了,她说好吧,我也想闺女了,说完嘿嘿笑笑拐起我的胳膊看着我,走吧!

装修房子自然要买好多东西,比如水电改过之后要在卫生间铺上防水层等重要的一环。接着要从楼下往房子内部运送沙子,水泥,地板砖之类的大宗材料。房子是靠路边的二楼,要想把好几吨重的沙子和水泥运到屋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用农用三轮车拉上约四车半的沙子,先暂时堆在房子的墙根旁边,水泥几十袋子垒到沙子旁边,然后运来一个小型的吊机,几个人从楼梯抬到屋内,将靠近路边客厅的窗户卸下,架好吊机,一个人负责操作吊机的上下,两三个人在楼下装载沙子在一个一切为二的油桶内,挂在吊机上吊往窗户旁边,窗户内部需要一个人拽着油桶,平行的从窗外拽到屋内,然后再操作吊机慢慢放下,屋内两个人再把满满的半桶沙子倒在合适的位置,倒完之后还得用吊机把油桶下放到楼下装第二桶。几吨重的沙子在七八个人的通力合作下,一桶一桶的花费将近半天的功夫才全部运往屋内,接着是几十袋子的水泥,还有数百块地板砖,这活得需要体力,一般人没干过重活的人,根本扛不住。运送这些沙子水泥地板砖之前得先跟人家讨价还价省一些费用。房子是建在城市的居民的老宅子规划地上,所以,本地附近的村民,就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抢占着运送物料的有利先机,别人是抢不过他们这些地头蛇的,所以,对于他们这些地头蛇来说就会把运送费提高一部分,买房子的人肯定不愿意,当然是找便宜的,也有理由想找谁找谁,只不过,由他们看着大门,别人进不来,扭来扭去还得找他们,为了便宜一些,得请他们吃饭疏通一下关系,多少少收点费用,于是这事也就按套路顺利进行,只不过算来算去,吃饭的钱也就抵得了少的那部分费用,只不过是心理上觉得还是少了一些钱的。后来也就按酒桌上说好的进行下一步的工作。这也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一方想多赚些辛苦钱,一方是能省就省吧,还好都能顺利的进行,也罢!这事还得感谢姐夫,姐夫单位的同事就住在附近,跟这些地头蛇也都是相当的熟悉,多少是要给些面子的,于是找到这些人,说明情况之后,坐在一起喝些酒是避免不了的,这事也就在酒桌上相互谦让的客套话中解决了。好一番折腾,心里头还是好一番不舒服。倒是便宜了这帮杂碎!我在心里骂着。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从发呆的办公室里逃出来,遵从老婆的吩咐,骑着电动车转遍了这个城市各大建材市场,就是为了找到便宜又好看又质量好的地板砖,找改水改电的,讨价还价,回到办公室还得接着同事们关于房子的各种想法和评价,有的说,那个地段真好,有的说这个时候买房子过几年肯定升值,我不否定,我也知道房子肯定会升值,我只是想,对于我来说,买房子不为升值,只为全家人在这个城市有个落脚点,慢慢的生活下来,享受城市为家人带来的便利。只不过每个人对房子的感觉不同,这是一种感觉,我不知道这个词准确不准确,我想在每个人的心底,都希望能在房子的位置上得到心里的满足,把房子看成是生活的基础,“你买了一个房子,其实买的不是房子,买的是野心,当你有了野心,你就会拼命的生出钱来”,在生出钱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花费了很大的勇气用以战胜内心的狂喜和未知系数的艰难。房子占据内心的大部分空间,吃饭的时候嘴里说的是房子,上厕所的时候尿的都是房子的影子,走在路上脚下踩的也是房子,坐在办公室发呆的时候脑子里也是房子,谈话间同事的嘴里也是房子。我们谈房子,房子牵扯到父辈和晚辈,牵扯到吃喝拉撒,牵扯到人情世俗,牵扯到我内心的不安,还有我对家人的承诺和我对未来的期许。这样说也许太矫情,哪个男人会没有这样的愿望?哪个男人想在再也无力奋斗的时候让自己悔恨青春呢?欠再多的债,欠再多的情,换来再多的理解与不理解,又何妨?我就是要买下这个房子,我已经走过了将近30年的青春年华,我不能再不争取能够栖身的房子了。虎子说,“买!既然想到这儿啦,那就买!”。

我在建材市场逛的时候,每当要跟店老板询问价格的时候,我总会有莫名的不安,因为我能猜的到,他们说的永远都比我想象的价格高很多,他们说的永远都比我知道的要多,他们总是给我做试验,保证比任何其他品牌的材料都好,他们总是拿出店里不同种类的材料给我比较出哪个质好些,哪些相对次些,我总是在听完他们介绍之后,内心一阵的骚动,原因是想买好的,但是实在是买不起,舍不得也狠不下心掏相对更多的钱,想买次一点的,反正功能都一样,可是真的不甘心。物有所值的东西连外观都不一样,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何况老婆是个要面子的人,方方面面都想要个比较,要争口气,也是个要求完美的人,所以,我选择次一点装修材料的时候,她总是一大堆理由说服我,与其是说服我,还不如说是强势性的吐沫星子喷的我不想再争辩,只不过,终究还是想法抵不过现实的压力,所有的东西基本上夹在好与次的中间档次,也不至于太委屈自己的内心,毕竟是压在心中很久的愿望了,不能委屈,最起码不能过于委屈。老婆的想法终究是长远考虑,也许这辈子也就买的起这唯一的一套房子了,买优质一点的装饰材料不至于几年之后二次装修,费事费时又费力。最终按老婆的意思,门口过道上方装上3盏LED灯,过多了不好看,餐厅吊顶之后选用红绿蓝三种圆筒玻璃罩的灯具,衣柜选择超出门框十五公分的距离用以扩宽衣柜的深度,推拉门选用磨砂横竖条交错的方块样式,飘窗采用浅绿色大理石,橱柜是大红门不锈钢面的搭配,屋子全部粉刷为白色基调的墙体,看起来干净明亮,心情舒爽。

装修好的房子和毛坯房相比起来,看起来真是格外的舒服,宽敞明亮,南北通透,除了门口的走廊,三面透光,最起码明快色调的房间不让人压抑,我站在门口望着客厅,想象着客厅内摆放着三组沙发,可坐,可躺,电视墙应该贴上草原上策马崩腾的壁纸,看电视看累了,就想想大草原放松一下,电视墙的角落里放上一台大三匹的空调,严寒酷暑都可以从容面对,不论季节都可以半躺在沙发上看上一会自己喜爱的书籍,要不然站起来走到客厅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看楼下嬉戏的孩子,就像电影情节一样,或快乐或忧伤,自己做饭,自己看书,自己逛街,自己摊在沙发上睡着或者打开客厅的彩色组合灯,叫上外卖的西餐,来上一杯红酒,放上音乐,也像电影里一样,厨房基本上不怎么做饭,吃完饭也不收拾,从客厅走向次卧外边的阳台,华灯初上的傍晚,开着微弱的灯,半躺着依偎着玻璃窗若有心事的欣赏着外边发黄的路灯和晚归的人们急匆匆的行走。这种心情其实是一种孤独,好像是大城市漂泊的游子,纵使事业有成,光耀的享受着城市里的繁华,也摆脱不了想家的思绪,所以有时候,有了房子并不一定是家,房子只是房子,它没有感情,没有七情六欲,它不会理解你的点点滴滴酸甜苦辣。人们都说,有爸妈的地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有老婆孩子的房子,才不会寂寞和空虚。

这样想着,想着,就到了搬家的时候,其实本不应该这么仓促,老婆说还是趁早搬来吧,老家的房子不是隔地的楼房,怕湿气大,夏天酷暑,冬天严寒,不想委屈孩子,矿上妈妈住在哪里也慢慢的不习惯了,棚户区的出租房也快到期了。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煤矿效益越来越差,慢慢的连工资都发不下来了,经过一番周折调换到其他矿区的的工作也基本上定下来了。同样都是煤矿,相对来说新的工作单位那个时候看来没有一点萧条的景象。于是,在众多因素的共同促使下,我和老婆打算尽快搬进新家。五六月份的初夏,新家屋里的甲醛气味散去的还算快,但是还是不放心,所以我们决定暂且还是爸妈在老家照看孩子为好,待过个两三个月,经过夏天的热气蒸发之后,再将爸妈和孩子搬进新房。

搬家是个体力活,开始搬家的时候,老婆已经开始在新工作单位报到上班了,所以,她矿上小屋里值得搬得行李,还得让我去想办法。体力活她是懒得动的,这倒不是主要原因,可能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舍,人情关系复杂。她说怕见到那么多的熟人,问东问西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这么一个小屋也有好多人惦记着,别人张口说要搬进来,不知道该答应哪一个人,交接宿舍真是个得罪人的事,能不出现,就不出现吧。

她说,她怕看见熟悉的影子,怕看见宿舍远方起伏的山和从山顶飘过的朵朵云彩,她怕看见宿舍左右两边经常纳凉和休闲的长长坡道,她怕看见从食堂里依旧进进出出打饭的熟悉面孔,也怕见了之后就再也不见的熟悉的一切,我知道她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至少,相对于我来说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毕竟工作这么多年的地方,就这样说不见,可能以后就是永远的不见了吧。从前的无话不谈的同事,可能到了新单位会遇到不友好的人,从前的吃喝玩乐的闺蜜,可能在新单位就要一个人孤单的奋斗了,从前的工作状态可能会感觉异常的不协调。我“哦”了一声。

我能感觉的到,新面孔和旧相识之间的差异。其实就是慢慢忘掉过往和开始未来的转折。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每个人都会在前前后后的一段时间里时不时的想起或者梦到,想到了会不自觉得皱起眉头或者偷偷的乐,就像是恋爱中的人,不断的回忆,不断的幻想,有时会开心有时会哭泣,有时会吵架有时会卿卿我我,哪些快乐的事和那些不愿提起的坏事,填充着过去的岁岁年年,也填充着逐渐迷糊的记忆空间。这个空间会越来越小,然后由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在未来补充。一边是遗漏,一边是填充,遗漏掉的东西,或许在不经意间会再次被捡回到记忆里,而填充的东西越来越多,而遗漏的东西总会有剩余,所以,这个记忆的空间注定会被挤的越来越小,就像电脑的内存一样,删除的东西不可能删除的那么干净,新软件会层出不穷,总就一天电脑会反应迟钝,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卸掉不需要的东西,不得不清理冗余的垃圾。有时候,我会遇到一些年长的人,他们说,该忘掉的要忘掉,即使不舍得忘掉的东西,在平凡的日子平凡的世界里不知不觉就再也记不起来了,不管是刻意忘记还是顺其自然的消失,人啊,总得过这些沟沟坎坎。额头上的皱纹不是白白给你的,就像树木的年轮,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等到了某个阶段,你伸手抚摸你的额头的时候,还是会想,会念,会惆怅,会叹息。所以,要离开了,我想告诉我老婆,丢掉让你心情沉重的让你有不好感觉的阻碍你前行的事情吧,丢掉占有你空间的对你的人生毫无正面贡献的事情吧,至于这些还记得的人和物,要留要丢弃,肯定会花去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权衡利弊,彻底些,最好。可是这些话,我至今也没勇气跟她讲,我想,她应该做她自己的,而我只是我,替代不了她。

我记得是七月,天气已经相当热了,我从曾经是同事的体育老师那里借来一部即将报废的面包车,虽然这部车老的轰轰乱晃,但是心里还是很兴奋,这也许是和老婆认识以来替她办的最大形式的事情吧,得一定办好。就像电视里演的“这点事都办不好,”我怕我会觉得窝囊,更重要的是,这窝囊二字要是让她说了,比我自己说要严重很多。借了车,又叫上电视台的同事充当司机,加上五十块钱的油,随即出发。一路还算顺利,这次去矿上,是从另一条快速通道去的,车相对少一些,只是每过一个路口都是相当小心,虽说这条路已经开通好多年,可是路口的安全标示还是很少,不知道哪个路口会忽然窜出一辆电动车或者摩托车来,这就像我去过的其他地方一样,中国的道路和城市基本上都是千城一面,也能叫做千路一面,虽说中国的高速公路里程年年增长,可是质量和配套设施有相当一部分值得怀疑,所以,大意不得,特别是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快速通道。

远远的笔直的快速通道的尽头,那里横着一堵墙,具体说应该是用神垕镇的神垕二字设计的钧瓷标志,直愣愣的戳在路的面前,右拐的方向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通往哪里,所以,左拐上一个盘山公路的大坡道能进到镇中心,再穿过镇中心,再经过盘山公路的下坡道能够到达煤矿山脚下的分叉口。每次经过上坡的大坡道的时候,整个车身振动的几乎要散架,还好在经过几次提心吊胆之后,终于到达。在经过门口的时候,我特意提醒同事不要停,直接开到宿舍楼下的楼道口。同事说,这一路没熄火,看来我的车技不是白练的,虽然嚷嚷一路说要砸了这辆破车,真不想驾,下车的时候,还是满脸笑意,我知道这是玩笑,他不会在意。

本想悄无声息的搬完东西就撤,不经意间还是引起了楼上楼下很多人的注意,有的互相寒暄几句走掉,有的就站在楼下的树荫下几个人说这些什么,有的跟着我走到屋里,不停地和我聊着老婆最近的状况,电视和冰箱是搬不走的,一来是物件太大没法办,二来是老婆已经转手给其他屋里的同事了,说明情况之后,他们转移东西,我收拾着杂七杂八的物件。楼上楼下来回几趟,浑身已经湿透了,我倒是不担心中暑,而是希望赶紧结束,逃离各怀鬼胎的她的同事们。我知道,离我近的一定是有事要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楼梯上有人跟着我问我房子转给谁了,我说“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走到走廊上还有人问,“没人住了钥匙给我吧”,我说“我没有钥匙,我是翻窗户进去的”。翻窗户倒是常事,她上班的时候,我来找她,没钥匙又不想去办公室找她的时候,翻窗户是我常干的事,刚认识她时,身体还瘦,翻窗户倒是轻松,后来运动越来越少,肚子倒是越来越鼓,翻窗户的时候肚子就越来越憋的慌,憋一口气憋的满脸通红。进去之后,在从里边把门开开,不是难事。这个年龄的人,如果连一米多高的窗户都翻不过去,岂不成了笑话了。

面包车空间不算大,倒是结婚时候的被子都是自己家里种的棉花做的,又重又大,占据了车的大部分空间,整辆车塞得满满的,除了驾驶和副驾驶我们俩坐的位置,很难再找到一点空隙。回到新房已是将近中午十二点,小区的电梯那时候还没有正式运行,车辆在运行当中,从窗户透进来的风感觉凉快许多,车刚一停,浑身的汗就冒了出来,二楼虽然不高,但是身体的水分失去太多,加上没时间喝上一口水,东西搬了一半的时候,瞬间头晕目眩,一个趔趄靠在墙上。我从来没有这样力竭的时候,就像小时候,一麻袋六七十斤的麦子要扛到平房顶上去晒,连续一辆农用三轮的麦子扛完,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虚脱,也许过于着急吧,这是我后来的结论,原因是下午要上班,要还车子给体育老师,还要想着请开车的同事吃顿饭以表示感谢。最重要的事,要把交代的事顺顺利利完成,以至于能在老婆面前展示出不窝囊的一面。那天搬家的行李,是第一批搬进来的行李。那天,那时候屋里没有买任何家具,行李就随便仍在客厅的地板上,草草了事。说起草草了事,还是在同事再三的叮嘱下休息了片刻,当然干这些体力活不能让同事干,我知道,他腰不好。后来有没有请他吃饭,我实在记不起来。

第二次搬家,是从出租房里搬出来的,这次屋里终于有了第一张床。在她的心底里,搬新房必须要买新家具,这床虽然不是新买的,但是看起来是全新的,毕竟也是我们亲自挑选的,不是从别人手中买的二手的,所以也还符合她的标准。有了床之后,在这个我有生以来我们的第一套新房里,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开始生火做饭了,开始在这个屋子里睡觉,开始在这个屋子里洗衣服,打扫卫生,拖地,开始规划着置办家具家电吃喝拉撒等生活必需品。

至此,短短的几年内,具体说是两年内,我们家完成了几件大事:第一结婚,第二有了我们的大胖闺女,第三买了新房搬进新家,第四老婆的工作终于完成调配,开始在新单位上班。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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