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在人前，吃在人后”

流汗的公牛

晚上吃过饭，在单位宿舍门口刚洗了头。一扭脸，见单位厨师老苏正准备回家。

我习惯性地打招呼：“苏师傅，忙好了？”

“可不是，刚收拾好。”

“你现在可是早出晚归了哈。”

“嗯，两头不见日头，冬天黑得早啊。”

“辛苦，辛苦！”

“没啥，咱干的就是这一行。当初学厨师的时候，我师傅就说过,厨师这差事‘干在人前，吃在人后 ’，不是体面活。以前就听人说‘炒菜要好油，厨师下九流’，伺候人的活很少有人愿干。”

“看你说的，现在可不一样了，民以食为天，什么时候也离不开吃饭呵。电视里不是也有什么厨神节目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况且，大家也喜欢你的厨艺呢。”

“谢谢哈，走了。”

“路上慢点！”

说话间，老苏骑上他的电动车离开了。

虽然他住在城西十多里的曹庄，不像我离家这么远，但，每天披星戴月，一个人买菜、做饭，招呼一大帮子人一天三顿吃喝，洗洗涮涮的，忙得也够呛。以至于七零后的他，常被人误认为五十多了。听别人讲，老苏干厨师有些年头了，刚开始在县粮机厂，当时是全县最红火的企业了，工资待遇没得说。据说，他曾干过一阵子厨师长呢，领了几十号人。后来，粮机厂倒闭了，他又辗转去了市里的一个派出所继续干老本行。去年四月，经人介绍他才来到了这里，成了单位朝夕相处的人。

说起来，我与老苏还真有点缘分。由于老苏的爷爷苏中坡系修武县唯一的黄埔军校八分校第十四期学员，为了撰写文史资料，我曾跟着文友东风去城西的曹庄村采访村里知情老人。不凑巧，那次老苏不在家，我俩只得到村里老支书家里了解情况。随后，我便正式认识了老苏，并让他提供了他爷爷的老照片、书信等相关资料。三个月后，由东风执笔，我参与整理的《黄埔生苏中坡》一文被当年的《修武文史资料》收入。为此，老苏还专门请我和东风吃了顿饭，以表谢意。从那以后，我们便开始走动起来。有一次，他受邀上门到东风那里献艺，精湛的厨艺得到了在场朋友的一致称赞。事情虽然过去一年多了，却仍历历在目。

送走老苏，我还在回味他那句“干在人前，吃在人后”，话虽朴实，却道尽了心酸。但，厨师毕竟是个手艺，常言道：“良田百亩，不如薄技在身。”我的老家人管厨师叫焗匠，红白喜事上常见他们忙碌的身影，在村里很受人尊重的。村里人过事的时候，焗匠不能怠慢了，都是好烟好酒的招待。不然的话，如果他们不尽心操持，饭菜不合口会落亲戚朋友和邻居们埋怨的。

记得史铁生说过：“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为活着找个理由，只为更好地活着。”成人的世界，哪里有容易。其实，世上好像没有好职业，一旦我们不再为稻梁谋，似乎都可以弃之如敝屣。一句话，做人不易，不要轻易说放弃；生活不易，更需要坚持的勇气。

2018.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