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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北里瞎子

时间:2019-06-11 17:50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乡亲们点击:
        

            道北里瞎子

                     ——人物散记

             郭振民

我童年的时候,记着村里有两个瞎子。一个是我本家不出五服的振营他兄弟。另一个是住在我家北房后身,街北的二娃他兄弟。至于瞎子叫什么名字?虽是街坊,住的也不远,还真弄不清。不光我不知道,街坊邻居大多数人也不知道。日常打听人说起话来,问起名来,都说,街东头、道北里瞎子,时间长了,“道北里瞎子”就成了他的名。

瞎子那时快到四十岁,仍是光棍儿一条。剃着光头,整天穿着它娘给他做的土布对襟褂子和免裆裤子。瞎子忠厚、实在、勤快,别看从小就瞎,看不见,但家里活,象喂猪、喂鸡、垫猪圈都是他的事。就连娘们经线子、织布的活儿都能帮上手。他娘说:“俺瞎子,在家里顶个大闺女!地里活,推水车、拉犁靶地更是样样都能出把子力,人们说都,顶得上一个整劳力。

单单说瞎子家,一年四季,全家七、八口子人和牲畜的吃水,多半儿都是瞎子跑到街西边,一个人一趟一趟地去担。就连冬天也不间断。那时村东头半截儿街的人吃水,都到街西边那眼大口井上挑水。水井口有磨盘那麽大,黑洞洞的,挺害怕的。井口上方弯腰老枣木桩上架着辘轳。人们打水时,把桶系到井里,灌满水,用辘轳绞上来。大冬天,井台和井口周围结了厚厚的冰。只有人们常打水,站脚和放水桶的地方,才露着砖石的地面。每当这个时候,胆小的人都不敢去担水,生怕不小心,掉到井里。可是瞎子照担不误。每当这个时候,井台周围常常聚满好多人,有路过的也停下来,看稀罕哩!看瞎子打水!这时,只见瞎子担着双桶走上井台,轻轻把扁担放下,然后一手拎着水桶,双脚像走梅花桩一样,准确地落在露出冰面砖石上,接着,一手摸着辘轳,一手把桶系到井里。随着“咣当——咣当——”一阵儿有节奏响声,一桶清冽咧的井水打上来了。要是用现在人们说,就是像电脑操作一样!每每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们就叫好连声,唏嘘不已:嗬!啧啧!谁能看出来他是瞎子啊!

瞎子家大门口,有一个不小的土台子,旁边长着一棵一搂粗的大槐树,长的周周正正,枝繁叶茂,树帽儿像个大绿伞。在那个年代,这里自然就成了人们集散、休闲宝地。日常生产队里出工凑齐儿,端着大碗吃饭,老少爷们雨后歇着聊天闲侃,整天人不断。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形成的,这里又成了瞎子说笑话的地方。在我们那一带所说的说笑话,实际上就是讲故事。我从记事儿时候起,就爱听瞎子说笑话。瞎子讲笑话绘声绘色,那人长得怎么样,脑袋、鼻子、眼儿都说的细细的,学起那马跑的声音,由近及远,由远及近,哒哒哒的声音都不一样。学起小孩儿啼哭,“哇儿——哇儿——!”一声声,一声声‥‥‥。“哈哈哈!”“嘻嘻嘻!”逗得人们既好笑,又心酸。

瞎子说笑话的戏出并不多。但,说起来都特别长。往往一个笑话,从春天说到夏天,又从夏天说到冬天。记得说《刘老锅子下江南》,断断续续说了八个月还没说完。大冬天,冻的人们直跺脚,晚上夜长又没事儿干,又愿意听,只好搬到村南边,生产队的喂牲口棚里。

喂牲口棚房子多,五六间房子都连着间,很宽大。屋子靠东头是个砖砌的大炕,填满了干草,上面铺着大苇席。屋子西头,两丈多长的喂牲口槽一字儿排开。夜晚,昏暗的风雨灯下,十来个牲口吃着草,咀嚼着,屋里弥漫着也说不清是青草味儿、还是牲口的味儿、还是大烟叶味儿‥‥‥。

刚吃过晚饭大炕上就聚满了人,有的坐着马扎儿,有的蹲在堂屋。那时家里生不起炉子,冷的呆不住,在这儿又暖和又能笑话,都跑到牲口棚来了,横躺竖卧的,满炕满屋都是人。这次讲的是《刘老锅下江南》“破庞七案”那一段儿‥‥‥

“刘老锅子坐着轿,刚进了村口,正往前走着,冷扑腾,轿前边有两个小孩儿挡住了轿,刘老锅子掀起轿廉子一看,不得要紧,只见两个光屁股小孩儿,穿着红兜兜儿,红扑扑地小脸蛋儿,小脑袋上梳着两个小扎角儿。嘿!多么好看的俩小小子儿啊!可,俩儿小孩儿跪在轿前,还互相厮打着。”

‘我告他的状,我刚逮的一个螃蟹,他给我弄跑咧!’一个小孩儿指着另一个小孩儿嚷着。

‘别告他咧,弄跑咧,我给你再逮一个,那不行咧!’刘老锅子心里想,这事儿好办。

没想到,那个小孩儿不干:‘不沾!俺那螃蟹是七条腿儿哩!你逮不着?’

‘七条腿儿‥‥?!’刘老锅子用手抓着脑袋皮,心里犯嘀咕:‘这世界上那有七条腿儿地螃蟹吔?!’

刘老锅子脑袋瓜子里一个劲儿噌噌猛转‥‥‥”

牲口棚里,老的少的一个个直楞着耳朵,听得正上劲儿。也有的咬牙、打呼噜、放屁‥‥‥。

——”挂在北墙上的那个破挂钟悠长的响了一下。

瓦蓝的夜空,一弯下弦月移到了西南‥‥‥

人们听到“且听下回分解”几个字后,情不自愿地慢慢地散去……

    瞎子是村里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当然一辈子也不会有惊天动地的事儿。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童年时瞎子的形象也淡淡模糊了,但,有一件事却永远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四十多年前的六三年,发大水那一年,大雨下了七天七夜,村里村外都是水。那时小村周围有一圈一丈多高的土岗子,是老辈儿遗留下来的土寨墙,站在土寨墙上往村外地里一看,大水都没过了棉花尖,高粱只剩下一个穗儿‥‥‥。雨仍下个不停,寨墙里面街道胡同里存满了水,还一个劲儿往上涨。寨墙上聚满了抗洪的男女老少,人们一边往寨墙上坉土加高,一边用水桶、锅盆儿,人传人地从街里往寨墙外淘水‥‥‥

雨下到了四天头儿上,寨墙有的地方被水泡软了。天到傍黑儿,突然一个地方开始渗水!一看到这种情形,乡亲们急了,开始用草袋子装土堵缝,还是不行‥‥‥,正在这时,只见街东头雨水里,一个人背上驮着一个大门扇,蹒跚着朝寨墙这边走,水都没过了大腿。当人走近时,人们不禁都惊了,原来是瞎子。人们赶紧从他背上抬下门扇,紧贴渗水的土缝儿,赶紧填土夯实,终于堵住了漏水。可是,瞎子一个趔趄栽到了雨水里‥‥‥。后来,瞎子病了一场。过了一个多月后,人们才在他家门口那颗大槐树底下,看到他,还是那样乐呵呵的,只是手里多了一根拐棍儿……。

我童年时的街坊——瞎子,我几十年也忘不了的瞎子,论乡亲辈儿,我叫他叔。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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