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一个晌午,毒辣辣的日头烤得地面发烫,空气闷热无一丝风,大人们已经在田头忙碌着。我趴在茶几上无精打采地做着作业。忽然,“暴眼”和小毛出现在门口,手里各自拿着一大一小两只木盆,对我道:“去摘菱角啵。”我一听,来劲了:“去嘞!”丢下笔,蹦起来就往外跑。我和“暴眼”把大木盆反扣过来顶在头上,权当挡太阳。小毛也学我们样,把小木盆反扣在头顶上。一路上,虽然地面烤得我们没穿鞋的脚板生疼,但想到采菱的快乐,我们忘了疼痛,脚步更加快了。 还没走近河塘,前方的一大片绿就将我的视线锁住。在那万绿丛中,分明是星星点点的红色,像火一样,远远望去,真有“天接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感觉。视线所及,莲叶有时微微颤动,似乎在那下面有东西钻来钻去,忽隐忽现。待靠近仔细一瞧,原来河塘里已经有几个看去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细芽崽”坐在木盆里在莲叶间悠悠地荡着,双手正不停地采着水下的菱角。有一个红色的大木盆煞是好看,里面坐着两个小男孩,大的头上顶着个荷叶,小的光着屁股、围着肚兜,就像年画上的娃娃。 我和“暴眼”、小毛刚到岸边,就迫不及待地把两个木盆放在河里,随后抢着往大木盆上坐,木盆差点被我们挤翻。大家定了定,木盆总算平稳了。虽然挤点,但还是挺高兴的。由于木盆吃水很深,大家都小心翼翼,唯恐沉下去。我们朝着河中心慢慢划去,小毛用一只手抓着小木盆。四周散发着荷花的清香,蜻蜓有时在头上盘旋,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蛙鸣。来到菱区,河面上漂浮着象棋子大的一片片圆叶。圆叶的边有齿,颜色大部分是深绿色,偶尔夹杂着暗红色。这就是菱角的叶子。菱角的根茎长在水里,茎上生长着菱角,所以,河面上是看不到菱角的。采菱时,要特别小心,稍不留神就会被菱角划伤,因此,采菱最好的方法是把菱角叶慢慢翻转过来,使下面的根茎露出水面,这样采摘起来就不会被菱角弄伤。大家争先恐后地开始用手翻着菱叶,一串串菱角露出水面,就像含羞的新娘被揭去了盖头。嫩点的菱角呈青绿色,里面的肉质还不饱满;成熟点的呈红色,肉质饱满,汁多味甜,小孩子最喜欢吃;菱角要是老了就变成黑褐色了,肉质很紧,吃在嘴里粉粉的,有一股香味。采菱的人大多喜欢黑褐色的,也有人爱吃嫩点的菱角,但我还是钟情于老点的。我和“暴眼”、小毛各自挑自己喜欢的采,有时边采边剥开来吃,刚采下的菱角吃在嘴里特别脆甜爽口。不一会儿,小木盆渐渐丰盈起来。虽然烈日当空,但我们兴致不减。这时,陆续有人来采菱角。大多是小孩,也不乏大人,男、女都有。只见圆圆的木盆在荷丛中若隐若现,一不留神,木盆就撞在一起,大家相视一笑,这给宁静的河塘平添了几分生趣。 大约采了有两三个时辰,小木盆里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菱角都有,堆得像小山似的。我们看看收获不小,于是满足地上了岸。 我和“暴眼”、小毛带着收获的喜悦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时有扛着锄头、拿着扁担的大人们带着疲惫从我们身旁经过,偶尔还能听到牧童哼出的乡村小调。我抬头看了一下远方,太阳已缓缓西沉,天边映出了红彤彤的晚霞。 地址:上海市西藏北路573弄6号502室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