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直没养过狗,因为母亲反对,说狗太脏。岂止是狗,除早年养过几只鸡外,母亲从不让我们养任何小动物。用她的话说,人都忙不过来了,还忙畜生? 女儿偏偏喜欢狗。小学二年的时候,她竟然在外面捡到一只小狗,兴高采烈地抱回了家。谁知第二天,小狗就被母亲赶走了。放学回来的女儿,见小狗没了,急得哇哇大哭,好多天不愿跟母亲说话。我们跟父母住在一起,要想满足女儿养狗的愿望,必须征得母亲的同意。 机会终于来了。去年夏天,家中遭贼,所幸损失不大。见母亲心有余悸,我不失时机地说:养条狗吧,狗能看家的。母亲没同意,也没反对。不久,邻家母狗下仔,弟弟抱回一只。是条黑狗,眼睛还没睁开呢。女儿开心极了。每天放学一回来,就带着她的小堂弟给小狗喂吃喂喝,还给小狗起了个名字叫东东。 小狗每天都在长大。睁眼了,能跑了,会叫了,愈发可爱。孩子总是喜欢和动物亲近,动物永远都是孩子的朋友。孩子们在时,小狗又跳又蹦,摇头摆尾,比谁都开心;孩子们不在,小狗也寂寞,或蜷在纸箱里发楞,或躺在屋檐下晒太阳。有时,小狗自己找乐子,追咬自己的尾巴转圈儿,逗得母亲都发笑。母亲渐渐喜欢上这个有趣的小畜生,不仅主动担起喂养的职责,还督促父亲给它垒了一个窝。 孩子们时常会教小狗做一些肢体动作。小狗做得最好的动作,还是作揖。它也非常乐意表演这个动作,后腿立起,身体笔直,抖动着并起的前肢,神情傻傻的,令人忍俊不禁。每天早晨,母亲买菜回来,小狗都会热情地迎上去,给她作揖。因为母亲的菜篮里,有它爱吃的排骨。早餐之后,小狗照例会蹲在院门前,两眼炯炯,观察行人。偶耳叫上几声,只是吓唬人家,从不追咬。 小狗也有仇家,就是住在东边的老孙头。老孙头养了几只鸡,小狗没事就爱找人家玩。可人家都怕它,于是四处乱飞,气得老孙头不是撵它,就是打它。从此,小狗一见老孙头,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凶巴巴地叫上几声。 六个月大的时候,小狗病了,一连几天不吃不喝。母亲给它喂了一些药,病情略有好转。不曾想,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小狗突然离家出走,从此再无踪影。 小狗走了,最伤心的还是女儿。那一阵子,她常问我小狗会不会回来。书包里,也总放着几张与小狗玩耍的照片。 狗窝至今还在。我常常会想起这只离家出走的小狗,想起它给母亲作揖时的憨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