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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将监考比喻成职业感对我们身心的囚禁。那种无法言明的无奈，写在了我们一副副紧张与严肃的表情之中。 离监考半个小时，我们会不约而同地走进会议室。坐在自己对应的座位上，吃着手里的两个馒头，等着领导们窸窣的脚步声和干咳的清嗓声响起。终于，在我们望穿秋水地盼望中，领导们拿着笔记本和试卷进入了会议室，开始对我们唠叨起老师应该和不应该做的事情来。在烦闷中我们等来了奔赴考场的命令。 一进入考场，我们的角色立马变换了，一个是清洁工的阿姨，在走廊和教室里寻找垃圾；一个是可以当作扫描仪的机器，用那双犀利的眼睛，从第一张桌扫描至第四十张。看有没有与考试相关的资料，有的话，我们会从容不迫地走到桌前，以胜利的姿势让书做个抛物线的运动到讲台上，直到“肃清”为止。考试内不再有任何声音，只等待那开考的铃声响起。 分发试卷了，考生们表情不一。有的泰然自若，甚是得意；有的唉声叹气，无不失望；有的不紧不慢，将试卷从头看到尾，然后带着微笑将头埋了下去；有的神情麻木，一支笔被手指头做着重复的旋转动作。考试内由轻微的杂声直至无声。而我们老师的位置必须是呆在教室的一前一后，不能走动，怕考生分心；不能弄出响声，怕扰乱考生的思绪；不能说话、不能看手机，怕更高的监视者会突然袭击，用偌大的眼睛瞪着你，然后在会上被通报批评，让你无地自容。 在万千的思索之下，权宜之计，我从考室的角落里寻找出板凳，吹落上面的灰尘，坐下。虽然是给学生量身制作的板凳，偶尔还会有“三条腿”的现象出现，但若是你想以不屈的精神去战胜长达一至两小时地站立，我相信你还是会选择屈服的，不屈的毅力终将会背叛你。 该考虑怎么度过这无聊的监考了。还是先坐下来吧，将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然后开始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此时，我却羡慕起考生，他们有事情可做，而我们呢？这多少分多少秒该怎样度过啊！索性，伸长“鹅”脖子，去瞧瞧考生的试题，谁料想，考生也竟是不大方，用手或书将题严密封盖。我摇摇头，心想：罢了，罢了。也该换这条腿放在那条腿上了吧，顺便把手也搭放在上面。忽见一只手指甲的指缝里有些黑的脏东西，我两眼放光，像是长久地寻找工作无望之时，突然接到让我去上班的通知，喜出望外。于是，一个个指甲缝被我轮流轰炸，待它们都洁净无比，我的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后才肯罢休。此时，我偷偷的掏出手机，按了手机键，发现时间竟然是那么小气地移动了一点点。 换个坐姿吧，腿有些麻木了。翘个二郎腿有失我的优雅形象，弃之。站起来，原地扭腰，左三下右三下，再将脖子转动几圈，几个节拍下来，忽有天旋地转之感。想想，还是坐着为妙。我开始怀疑起这几年来的监考，难不成是行尸走肉般度过的吗？ 怀疑让我不得不去回忆。回忆是曼妙的，我开始喜欢上这个词，它温柔可亲，它芬芳迷人，它深不可测，它有着巨大的魔力让我沉浸在回忆的时光里。因为它，让我突然觉得，当身体有了极大地束缚时，心灵才会更向往思维的游弋。 我想到了上次的监考：呆坐着，头脑里总是浮现出许多的场景，我在心里将它们用语句连缀起来，竟有了《夜》的诞生。如今回想，心情依然激动，差点忘了形，我悄悄的将欢喜藏于心底，神情挡不住地开始焕发光彩，内心也开始波动起来。又想起我那未完成的文章，是否该放弃了，正所谓“一鼓作气”，再续时，心境不一样了，续写的味道会变离了初始的本真，这样想着，我纠结不安的心豁然开朗了。忽觉着，思维难得这样活跃，索性想想自己这三十年来做错了哪些事，什么事又是值得我去做的。深沉思索一番后，以惨败收场。我们游走红尘，人生一世的事，又岂能用这短暂的一时来解答出呢？或许，要用尽我们的一生才能将生命中联接的因果和交错的渔网一一理清与解开吧！ 想到人生，不免又停顿了。人生，几画才构成的词语却浓缩着我们的全部，由第二声和第一声组成的人生，读着虚无缥缈，恍若漂浮的云朵，可它却能道尽我们一世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也是一份我们无法说透的情怀！ 只剩五分钟的哨声响起了。我该对时间说什么好呢？在我盼着它快速前进时，它磨磨蹭蹭；在我忽略忘却它时，竟又催促着让我从梦中醒来。 在倒流的时光与前进的将来之中，我想到了林清玄说的一句话：“清醒的活在当下！”虽回头能看到许多的功成名就，但都已成为时间长河里的一朵朵浪花了。虽昂首能看到更多的风景，但一切都在迷雾之中。只有认真地活在当下，低头看清自己的脚步，才能走出迷雾，迎接那绚丽的景色。或掬一片水月，或拈一枝镜花。 监考又要来临了，我将会以轻松的心对待它。或许，我应带着寺院里常有的木鱼去，以及木鱼的巨眼，让它警醒我，在画地为牢的局限里，也应让心恢复明澈朗照的功能；让它用巨眼望着居住在五浊尘世的我们，是怎样无止境的磨洗自己的心灵。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