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回家,院子里的老树不见了,只剩下一轮轮的年轮,女儿没见过年轮,高兴的在上面又数又跳的特别的兴奋,还不时的问:“圈圈是怎么回事?”一个年轮就是树木生长了一年。树的生命都在年轮里了。 父亲说:“树老了、心也空了,再不伐,就会枯死。”一边听父亲唠叨一边看看满是花白头发的父亲。父亲是个烹饪高手,我最爱吃他做的饭菜。上学那会,只要父亲在家,一放学就向家的方向冲去,刚进胡同就闻到飘在空气里的菜香味:豆腐菠菜、白菜小炒、莲藕炖猪脚、清炖鱼、拔丝香蕉。成家后每隔半个月回家一趟,父亲总是早早的备上一桌丰盛的饭菜,我们总能很快扫荡完。父亲六十岁后,有点血压高,开始吃药,这几年心脏手术后没有先前精神了,张罗饭菜还是很上心,可饭菜再也没有先前的味道了,缺盐少油,有时还忘了放调料。父亲是真老了。别人和他打招呼都叫:“老头!”。我家有个老头了。我家还有个老太太。 我的母亲比父亲小两岁,早是鱼尾纹满满。母亲年轻时是个裁缝,今天的话说是个“服装设计师”,靠制衣谋生。她做的衣服在村里很受欢迎,好多人请她做衣服。年关时,一晚上能做五六件成衣,我穿上母亲做的衣服出去总能收获很多赞美。去年年底,她老人家兴冲冲的卖了块平绒布料,给我的女儿做了件外套。一周后她精心做成的衣服穿在女儿身上了,母亲左瞅右瞅,摇摇头:“不好看,不好看!”我只在一旁鼓励:“很多年不做了,当然手生。”此时我心中隐隐伤感,母亲也老了。 我不得不承认父亲母亲都慢慢老了。小时候把我高高举起的父亲,现在提桶水都吃力。他那张满老茧的双手,不再那么有力,现在只能给小外孙女挠挠痒得心应手。他一笑起来,额头上的“一”越来越多,一层一层就像那年轮。小时候母亲是梳着两条大麻花辫的,又黑又长,我天天羡慕,总爱趁母亲睡着时摸摸,有时母亲心情好,还让我给她辫辫子。今天母亲又打电话了,说上一次给她买的染发水不错再捎点。她那满头青丝早被年轮缠缠绕绕的带走了。 每次回家总能发现他们又老了,东西刚放了就找不到了;吃药数药片要戴上老花镜了;看电视看的睡着了;炒菜忘放盐了...... 父母老了,我的青春也渐渐远去,我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大口大口的喝冰镇水了,我的孩子已经快上小学了。岁月从来都没有平静过,年轮般的岁月改变了我们。今天的父亲母亲上街需要我的照顾了,岁月把我变成一个牵着女儿手的母亲,就像当年母亲牵着我的手一样。 有人说人生是一条必沉的船,不如说每个生命都有一个终结。坦然面对衰老的父母,逝去的青春,珍惜拥有的,岁月不曾平静过,只有内心的从容,才能倾听有声的日子。树老了心会空,人不会。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