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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雨请往西南下

散文
时间:2011-06-02 14:4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刘学正点击:
        

[导读](已发于《意林12+》)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在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气候的上海本没什么稀奇,此时我却有点忐忑不安,仿佛做了什么错事怕人发现似的。
  
  跟我租住在同一院落的是一户安徽人,李姓老两口和他们刚上小学的孙子鹏鹏。鹏鹏平时不爱写作业,却喜欢拿着粉笔头到处乱画,墙壁上、窗台上、过道里满是他稚嫩断续的画作。近日,我受一家公益团体的委托,撰写一份救灾募捐的文案,便在网上查阅西南旱情资料。鹏鹏被我打印的彩色图片吸引住了,“正叔叔,这条鱼怎么在土坷垃里面啊?”
  “小河枯竭了,鱼儿就跟着遭殃唠。”
  “正叔叔,这三个小朋友端的什么汤啊?”
  “这不是汤,是混着泥巴的井水。”
  “那多脏啊,老师说喝脏水会生病的。”
  “他们也不想,只是……只是没有办法……”,真不知该给他从哪说起,我索性翻出网页,一一给他解释起来。
  打那以后,鹏鹏对水就在意起来。奶奶洗碗筷,他主动端来淘米水;奶奶洗衣服,他把洗衣粉藏起来不让用,说太费水;爷爷担水去浇菜,他拦住不让,说明天指不定有大雨呢。这天早上,他盯着洗漱的我一动不动。
  “怎么了,鹏鹏?”我有点惊奇。
  “正叔叔,你以后用洗脸水刷牙好吗?”他怯怯地问。
  正叔叔,西南下雨了吗?每天他都会问,下了或者没下都会跟他的表情息息相关。我说,新闻上讲旱情得到根本缓解至少要到五月份呢,他听罢,小大人似地背起手,皱了皱眉,露出很为难的样子。
  公司加班,直到半夜,我才回家。刚进院子,我就让一个盆子差点绊倒,皮鞋被水浇的湿透。等我小心翼翼地走近房门摁开灯一看,院落里竟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盛水的器具,每个里面都是满满的水。干嘛啊这是?我不禁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不一会儿,李叔走了出来,他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小刘,鹏鹏这孩子太皮了,就这么摆了一天,晚上也不让收,不然闹着不肯睡,我本来打算等他睡着就撤,不成想我也打起了盹……”
  这时,鹏鹏揉着眼睛出了屋,他见到我很兴奋的样子,急着问:“正叔叔,这样蒸发成吗?”蒸发?我猛地想起来,鹏鹏昨天问过我天上为什么会下雨?我当时打了个比方说,你看,这水槽里的水一蒸发就跑到天上变成雨了,如果水槽多一些,形成的雨滴就多一点。
  我凝视着一庭院的桶瓶盆罐,心里忽然隐隐作痛,赶忙拦住开始收拾的李叔。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我把我的脸盆、牙缸、水杯也装满水摆在地上。明天,我自然会跟鹏鹏详细解释,但今天,就让我们呵护一颗童心吧,哪怕只有一个夜晚。
  淅沥的小雨仍没有停下的意思,我撑起伞去买吃的。路过李叔房门时,鹏鹏在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我走过去想帮他纠正一下坐姿,电视里播的是《西游记》,刚好演到孙大圣邀请龙王为凤仙郡施雨的地方,我听见鹏鹏在小声嘀咕:“龙王,有雨请往西南下……”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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