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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时间:2013-10-20 23:30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莫知点击:
        

  今年不到11月的沈阳还没有飘起鹅毛般的大雪,去异常地严寒,我站在街头看每一个过往的人群都像当年那些人在已有非典案例的北京一样逃窜,这些人其实只是为了躲避严寒,能够让自己快些钻进温暖的屋子里去。我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昨天老板突然将我叫到谈话室,说公司因为发展现状,决定辞退两个网络编辑,听到老板说这句话时,高傲的我连问个为什么的理由都不愿意,我只是跟他说我下午就办离职,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对于我不想知道的答案永远不要去问,注定的死亡将在注定的时空发生。
  
  就这样,我收起了在这家公司所有的东西,书籍、茶叶和一些宣传画,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除了部门的负责人,我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我不想去办离职,我不希望那些曾经的同事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我,我签好了字,嘱托部门经理帮我办相关手续,他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我很高傲地回答,不用谢谢。另外我知道也是没有必要的,我来的这三个月,除了正常的工作对接之外,我不大愿意参与到一群女同事的八卦生活里去,很少和他们讲话,与同事一起去吃饭,中午多是自己冲杯热牛奶,一个面包,然后阅读,或者写点东西。我告诉自己要决绝地离开,不要留恋,不然更心疼的永远只是自己。
  
  回到半年前,我原本在医院里工作得很好,一个农民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在一个沿海的城市,一家三甲医院当护士,每月几千元的工资,医院给买住房公积金,五险,餐补,节假日有各种补助,年终奖比其他单位都要好,做这份工作我不需考虑任何生活上的负担。那时我一个人住着两房一厅的房子,有阳台、书房、卧室、客厅沙发、红木家具,大地颜色的地板,很适合我的文艺气息,可是骨子里那点不安分驱使自己决然地在半年前辞去了大医院里的工作,带着手上一年积攒下来的积蓄,买了机票来了这个我梦里有雪的城市——沈阳。
  
  4月底的沈阳,还有很多人穿着大衣,在广东,人们早已经卸下了身上笨重的衣服,穿上了短袖,太阳也像母亲一样温暖着走在它底下的人群。我拖着厚重的行李箱,从桃仙机场走出来,立即被寒冷侵袭,全身被陌生感包围。这个我曾经在《最美的誓言,下个雪地里相见》、《千种风情与何人诉》的短篇小说里写过的城市,我搜罗过一切关于她的信息,我没有预想过当实实在在的寒冷和干燥侵袭我这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时,我是这样抵挡不住。看着周遭匆匆的人群,我瞬间感到迷失,不知道自己将要走的路在何处。
  
  从机场出来,打车径自去了在网上定好的酒店,我在那里住下来,先是游离了沈阳的北陵公园,怪坡,棋盘山,九一八纪念馆,然后开始租房找工作。一直怀着文学的梦,不愿意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老死在医院里,干着打针、输液、抽血、铺床单、收病人的活,有时候加液腿都快要跑断了,依然无法停下来;有时候搬动一个病人体积是自己的两倍;夜里十二点,众人都在温暖的被窝里,我只能够穿好工作服去医院忙绿……加上自己的的那点文学梦想,周围的朋友也一直叫着才女,我便固执地地冒了这次险,只身到一座我向往的冰雪城市去找工作。我以为一切都可以照着我想象的那样发展,近几年我利用闲散的时间写了将近600篇的散文诗歌,还有20几万字的微博心情,在网络上我有一批喜欢自己的读者,我在大学时候一直负责系部的新闻编辑,一年里我拿掉了系部一大半的稿费,发到学院网站上的每一篇稿子实际上我都先审核了一遍……不曾想当我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捧着医学专业的文凭找工作,却四处碰壁。
  
  我在网上投完简历后,我才知道很多从事网络编辑、出版社、记者行业的工作几乎都要中文、新闻、传媒的文凭,我拿着医学的简历不知道何去何从,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在陌生的城市里这么无助。回到住处,我锁好了房门,抱头痛哭,在这之前,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哭过,即使在医院里因为病人突然出现了输液反应,我正在处理,被一大群男人围攻着,看势拳头就要落在我身上来了,我也没有畏惧过。我以为自己十几年的独居生活已经练就了一生刀枪不入的本事,不曾想在面对前途的路上,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坚强。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所有的软弱都不容许我拥有,我告诉自己既然已经行走在路上,不管前路怎样的荆棘,我势必要一路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碰了一些壁之后,我开始务实起来,我知道我的积蓄很快就能够花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还要负担房租、水电费、网费、车费,旅行我不敢再去想,我开始挑战自己,放下文艺的自己,去从事销售工作。在这个清朝前期定都、日俄奉天会战、九一八事变、张学良改易旗帜、中国人民解放军攻占沈阳解放东北的城市里我想着怎样谋求生存。
  
  接连的几天,我在网上发了一些简历,面试了好几份销售的工作,每一次都以成功告终,面试的经理站起来同我握手,当即表示欢迎我的加入,经过一番思索之后,我选择了做互联网推广,我知道自己以后若是从事网络编辑工作,许多搜索引擎和行业网站联盟的知识我都能够用得上。我开始去公司培训,然后正式工作。
  
  一直在医学界和文艺圈子里奋斗的我,并不知道实际上的销售是怎么回事,我一步步摸索,按照公司的指导每晚查几个小时的资料、第二天打电话预约企业老板,然而这块互联网市场已经被大小的网络公司做的臭名昭著,我想要约见客户格外艰难。最开始的时候,我每天打电话,用各种话术约客户,后来终于能够每天出去见客户,我自费去沈阳各个地方和辽宁的其他城市去见客户,我一次一次地踩在陌生的土地上见陌生的已经历经商场的老板,却不能够签单。我无法习惯公司的会销,逼单,我用一颗很真诚的心去待那些企业老板,但是最后我被伤得体无完肤。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不知道第二天的命,我度过了很艰难的一段岁月,最后在我的坚持下,我同一个原本也很文艺的老板签了一单。他算是体谅我的一个人,有时候我们对对古诗,在节日的时候用诗歌互赠祝福。
  
  再后来一次突然的机会,我之前面试的一家培训公司通知我去做网络编辑,负责公司培训课新闻稿件的发布和客户案例的采写,我原本已经摸索出来销售的路,想要赚得一些钱和经历之后做我坚实的文学后盾,但又因为文学的性情,我不愿意用商场上的情绪来为难自己,便辞去了销售的工作,干起了网络编辑。公司给的工资一月一千多,用来生活都是问题,我为了长期能够在编辑的这条路上发展,这些我都忍受下来了,我不想让自己太过物质,我以为当自己愿意去做一件事是可以不去顾及太多物质上的报酬,但是我一个女子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无亲无故,我要生活,我也不得不适当地物质一下,我开始细算每一笔花费。因为这个时候以前所有的积蓄都已经花费在了销售上,刚刚能够收获成果时,为了编辑经验,以后好去我自己想要的岗位,我又选择了离开。
  
  尔后我在这家培训公司里,这家省级培训公司原本没有任何新闻信息,我将一切可以写的新闻稿都采编起来,小到公司员工的一些活动,大到集团的一些课程、会议,凡是我能够进入到的地方我都用稿子呈现出来,我仔细地同地级公司对接,跟他们要课堂笔记,客户反映,各类图片,我记得公司内刊杂志的编辑给我说过,杂志都快要成辽宁的专刊了。前两天因为一篇内看杂志上稿子领导头衔的问题,总部做了修改,本来不是我的问题,我被却领导叫去寻骂了两回。我先认错,后来也已经陈述清楚,最后还是请辞了。一向高傲的我是不愿意作恩惠的解释,如果这里不适合我,早些离开,兴许是解脱吧,只是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难道在这个已经寒冷的天气,我又要整个城市奔跑,开始求职。我是要去从回医院,已保相对稳定的收入,还是继续漫步在这条荆棘的编辑路上。
  
  若是真的能够各安身命,倒也没什么可以为难的,然而事实上,数月如一日的生活我依旧是在不停地追问自己着一些不可以知道的信息。纵是山和水,天与地之间,也会有相看两厌,心生疲倦的一天,奈何我还是舍不得放弃。经过半年的磨难,我终于明白:很多事情其实没有为什么,不过是因为自己经历过罢了;很多事情,原本不需要自己那么真诚,如果只是真心,反倒自己举步维艰;在这喧闹的凡尘,我们都需要有适合自己的地方,用来安放灵魂,也许是一座安静宅院,也许是一本无字经书,也许是一条迷津小路;只要是自己心之所往,都是驿站。此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寻我的驿站。
  
  回想这些年的生活,短暂痛快的童年过后,相当痛苦地度日如年,现在崎岖的成长路上,也是漫漫长途,看不到尽头,满目荒凉。每每我将能够满足自己食宿的工作搁置起来,再面对自己现实中的生命问题,如同将心从身体里抽离。昨夜,沈阳下起了小雨,想着我自己这半年的遭遇,我走在雨里,任凭冰冷的雨水落在额头、发迹和手中,身上寒流淌过,心里意外地明亮干净。
  
  这一刻我是个失业的人,我还没有指望将自己的文字发布出去,来换写生活的所需经费。我投了一些简历出去,等着面试的电话,然后在电脑上写着这唠叨的话语,我不想换取任何的同情,我只想陈述一个事实,我害怕还有跟我一样简单的女子再重走我的苦路。
  
  今日,沈阳天又变了,空中依旧飘着小雨,我在电脑面前写完了这些文字,站在八楼的阳台上看得见雨从何处飘来,但看不到它落在哪里,将手伸出防护栏,接了屋檐边的雨珠来,手是凉的,心更冷。下雨的时候,内心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心也像雨水打落在大地的声音没有着落。屋里窗帘拉上,暮色层层,像是我的世界里这一刻只剩下了幽邃昏暗。泪水在眼里打滚,我死活没有让它流下来。
  
  这半年的遭遇,我没有跟家中的父母说,他们原本对我有着很大的期盼,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流浪,我不能守在父母身边尽孝心,岂敢再劳烦他们日夜为我担惊受怕来。我也相信人是需要为自己的心境去负责的,我内心的困惑既无法归咎于他人,也不能期待别人给予鼓励或肯定。我愿意相信一个人经历了什么,体验了什么,人生便是什么。近几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并且获得了很多体验,我尚且无法用文字全部描述出来,正如我现在不能将自己的未来摊开给众人来看一样。
  
  都说这世上,隐藏再深的秘密,终有一天会暴露于青天。同样许多真相,亦会随着时光的流转,被积压在历史的尘泥之下,不见天日。所谓秘密到了成熟的时候,会完好无损地自然剥落。刻意去拆穿一个秘密,则是残忍。我又开始行走在未来的路上,自己心里埋藏了很多秘密,不能像对家人朋友诉说,也不能够诉说得清楚。我惟愿这样藏着秘密不伤害父母、朋友然后好好地生活。我会用实际证明我内心的强大不是被夸出来的,而是自己熬出来的,也不去奢求别人是否能够得以理解,而是追究自己是否能够担起它应该有的重量。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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