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病了，要住院，定好这天送她入院。
　　早晨，我和爱人刚推开婆家的门，见大表姐她们已经坐在那儿了，“这么早？”我惊异。
　　大表姐是我爱人大爷家的女儿，大爷和公公老哥俩一直住在农村父辈给他们留下的的五间房里，两家的姊妹自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玩耍，像亲姊妹一样。
　　我们给婆收拾东西的时候，大表姐从怀里拿出一打钱，郑重地说：“这是你老姐的的钱，我替她还上。”
　　老姐是大表姐的三妹子，得心脏病去世多年了。
　　提起老姐，我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码事儿。
　　那时婆婆在一个家具市场做小买卖，起早贪黑忙，每月也挣不到几百元。一天，老姐来了，说自己有病，连治病再穷，家里过不下去了。婆婆一边安慰她，一边把紧裹在腰包里的1300元钱都拿出来，递给她。婆婆后来对我们说：“这是我私下借的，你爸不知道，免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婆信佛心软，谁有事说到跟前，她都借钱，谁说生意周转不开，她都赊账。小本生意做了几年，所挣的钱只是别人欠她的那点儿。借钱的不还，赊账又催不回来，自然惹得公公的不满。为此，婆安慰自己，也宽慰他人说：“这都是我欠他们的。”
　　老姐我见过，她常到我店里来。每说起家中时，她的眼睛都哭得红肿。那时，我们还不知老姐得什么病，只见她脸色铁青，肿胀走形，真可怜！我们也曾默默给她点钱治病。
　　一个大年初一，冷风凄凄的早晨，传来老姐消息，她心脏病突发死了，不足四十五岁。只有家人给她送葬，草草掩埋。一个可怜的人静静消失了。
　　老妹离去了，大表姐撕心地痛，常常梦中惊醒，她感觉，老妹子有未了的心事儿。
　　
　　“这钱是你老姐给的，不是我给的。”大表姐见我们执意不肯收，急了。
　　“人死了，一切都过去吧。”婆婆有气无力地说。
　　“不，这样，我睡也不安稳，收下为我好，了却了我的心头事。”大表姐不容置疑。
　　
　　爱人时常和我提起他的大表姐，赞叹不已，说她人穷志气高。大表姐三十多岁时，丈夫就去世了。为给丈夫治病，她花掉了家里所有的钱。丈夫死后，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大表姐没有被压垮，她没有再嫁，而是抖起精神坚强带着儿子过。为供儿子读书念大学，她养过鸡，种菜到城里来卖，躬身劳作，直不起腰了。但我什么时候见她，她都乐观无比，儿子一天天进步成长，是她最大的希望。
　　那些年，大表姐维持自身很难，如今，境况稍稍好转，她就想着替妹妹还钱了。
　　
　　“先放这儿吧！”婆婆明了大表姐的心，收下了。大表姐满面春风：“老婶，你好好治病，有什么事打个招呼，我来帮忙。”
　　大姐起身告辞了，忙碌中，我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寒风里，她的脚步是那样坚实欢喜。
　　
　　
　　2014年2月20日早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