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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父亲去世前，已微弱得难以开口说话。母亲就着父亲的嘴边听了许久，才明白父亲在叫唤他的儿女们到他的身边。我们兄妹几个迅急来到父亲身边，父亲睁开眯缝了多日的眼，用微弱得几乎只剩一口游气，颤抖着他的手，想从衬衣的上口袋里掏出什么，母亲顺着父亲的手，摸出五个红纸包。原来是“钱根”。父亲示意母亲分发给我们。此时我们比什么都明白，父亲该和我们诀别了，那是他留给我们的“钱根”。看到我们都在他的身边，看到我们都紧握着他的“钱根”，父亲显得那样的平和安详，微微笑了笑，摆了下无力的手，像是要离家出远门似的一样平静。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午后的一点多钟，天气照样的闷热，父亲含笑九泉，走完了他71岁的人生之路。 父亲的“钱根”包，薄薄的，如一枚残叶样的薄，不像别人家长辈那样几百、上千的厚实。五个子女，每人一份。手心手背都是他的肉。只是我不知道父亲的这些钱是什么时候装进了他的口袋内的。因为我们都知道，父亲从来不掌管家里的经济的。再说从父亲病重倒下后，一直没离开过他的病床。 打理完父亲后事的当天晚上，我们弟兄几个聚在一起，回忆起父亲的最后日子再次谈起父亲并各自掏出从父亲的手里接过来的“钱根”。钱不多，各自均二张十元的。我们并惊奇的发现，红纸上的颜色已经淡化得大半。每一张的钞票上，都被父亲临终前那疼痛时流下的汗渍浸得通红通红的。这说明父亲的“钱根”他早就装在了他贴身的内衣口袋里了。 我很想知道父亲“钱根”内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父亲去世后不久，我试探性的打听母亲，才得知那是父亲知道了自己严重的病情后，趁他还能走动，他牵着他饲养的二只母山羊，走了十多里的路，找到了卖主，卖掉了山羊。之后他跟我的母亲说，这些钱就由他留着吧，日后作为他留给孩子们的“钱根”。关于这笔钱后来母亲也忘了，更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装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的。 父亲已经去世14年了。父亲的“钱根”至今仍在我的抽屉里锁着原封不动，我也经常翻出来轻轻地摩挲几下。但我发过誓：再穷，再没钱，我也不会去动用父亲这“钱根”内的钱。因为那“钱根”的红纸上和纸币上，将永远留有我父亲的指印和汗渍，留有我父亲生命的基因，那是拿多少的钱也换不来的真正的“根”。（文字1023） 写于2014年11月14日晚 江苏省兴化市永丰供电所邮：225744苏宝大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