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栋栋高高矮矮的出租楼,星罗棋布地分散在工业城的四周。逼仄的过道,停放着自行车,昏暗的走廊,扔满了瓜果纸屑,一间间出租屋的门口,摆放着鞋架、扫把、垃圾篓。四四方方的屋子,狭小得仅仅放下一张双人床,再大样一点的家具,实在挤不进去。有些上了年岁的屋子,墙壁的四周,被油烟熏得一片乌黑,斑驳的墙面已开始脱落。可我们这些底层的打工者,身份卑微,牛马般干活,换回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我们没有资格和条件挑三拣四,只要有处遮风挡雨的地方,也就心满意足了。 漂泊路上的小家,简单得没有任何值钱的家什,就是一个睡觉的小窝。这边的天气燥热,冲凉的水桶,睡觉的凉席却是万万少不掉的。也有些打工的姐妹,为了省几个生活费,就添置了一些厨具,自己煮饭吃。那原本狭小的出租屋里,塞进锅瓢碗筷柴米油盐,就没有一寸多余的空间了,满满当当的像个仓库。炒菜时,油烟熏得人不停地咳嗽,一团团烟雾在屋子里飘散开来,大半天也飘不出屋去。吃饭睡觉就在一个屋里,吃饭时从门背后拿出桌子,从床底下找出凳子,饭菜简单得可怜,最便宜的白菜土豆,一样吃得津津有味,能填饱肚子就行。自己煮饭也辛苦,一下班,那些离厂远的姐妹,就踩着自行车飞快地往出租屋飞去,近的就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去。米饭是头天煮的,用锅热一下就好,就炒一个菜,也方便。只不过午休的时间才1个小时,吃完饭,再收拾一下屋子,也就没时间睡午觉了。不过自己煮饭吃,麻烦一点,但合口味。那简陋的出租屋,锅勺碰撞着,飘出诱人的菜香味,有了家的味道,让人觉得是多么地亲切和熟悉,一点点感动着,一点点眷恋着。 异乡漂泊,好不容易碰上难得的一天休息日子,姐妹们也没闲着,勤劳的她们习惯了早起,一大早醒来,抹把脸就匆匆赶去菜场,挑选那些最便宜的蔬菜,还要可以放不坏的买一口袋回来,足足吃上一星期。她们精心地收拾着自己的小屋,洗着花花绿绿的床单,给老家的老人小孩勾着毛拖鞋。有些姐妹为了多挣几个钱补贴家用,就坐在屋里做手工,连街也不去逛。要是屋里来了老乡或同事,坐不下,有人就拖掉鞋子,爬到床上去。这些姐妹们可就忙了起来,她们平时舍不得吃,可来了客人,也就变得大方起来,去菜场买鸡鸭鱼肉、买瓜子水果。屋里的人,有说有笑,一个个卷高袖口,抢着拣菜、切菜。屋里的电饭锅,咕咚咕咚冒着气泡,米饭那淡淡的清香味,一点点飘散开来;高压锅里炖着的排骨,那诱人的肉香味溢满了出租屋的角角落落,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这样的日子,就像过年那样热闹和富足,满满的一桌子菜,一桌人像亲人一样相互夹菜,相互劝着,屋里流淌着浓浓的亲情,流淌着纯洁的友情,温暖着那些冰冷而苦累的漂泊日子。 有些出租屋,主人花了百来块钱买了一架二手电视,漂泊的日子里也就多了些欢声笑语。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节目,忘掉了打工岁月中的苦累和忧愁。买了电视,可每月要20的电视闭路费。可后来,房东说要安机顶盒,要交几百块的押金,没人舍得花那笔钱,屋里的电视又成了摆设。电视摆在屋里,占地方得很,有人干脆把电视买了,出租屋里又少了那些欢声笑语。有人买了电脑,但那毕竟是少数,但买电风扇的钱是省不掉的。夏天,出租屋里闷热的像蒸笼,晚上睡不着,就打地铺,睡在凉席上,用湿毛巾把凉席擦湿,床头的电风扇来来回回地煽着,一秒也不能停下。那漫长的夏天,住在出租屋里简直就是受罪,有人就跑去楼顶睡在上面,那丝丝缕缕的凉风,赶走了无边的热意,送来透心的凉爽。 漂泊的日子,注定了太多的无奈与辛酸,写满了太多的悲欢与离合!今天在这里打工,明天又不知去哪里流浪。我在城市的角落辗转着,在不同的出租屋挪动着那个睡觉的窝。离去时,我提着简单的行囊,走得从容而淡定,只不过一回头,看着曾经为我遮风挡雨的小屋,那个收藏着漂泊路上的点点滴滴欢笑与愁苦的小屋,看着一个个窗口在风中飘展着的工衣,我心里涌起了莫名的伤感而些许的眷恋……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