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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把窗户关上，怕它们中间哪个冒失鬼一头闯进屋来。 我恨自己怎能那样粗心，马蜂窝都这么大了才发现，并且蜂巢里的蜂卵分明即将成蜂，不几日，马蜂将更多，蜂窝会更大。 接下来的几日思想斗争激烈，觉也睡不踏实了。如若小时候，发现这样的马蜂窝，那激动、兴奋、紧张，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第一时间就会去联络一邦小伙伴干掉它，而今怎么就纠结了呢！ 小的时候，我生长在农村，日子虽苦，但自有乡下孩子自己的乐趣。父母每天都按生产队的统一安排下地劳动，丢下我们这些神不管庙不收的“熊孩子”，上墙爬屋，下河摸鱼，斗蛐蛐、捉蜻蜓、摸鸟蛋、逮蚂蚱，无“恶”不作。除了这些，更让人惦记的还是捅马蜂窝：有危险，够刺激！当你正在百无聊赖之际，忽然有一小伙伴跑来告诉你，在哪里发现了一窝马蜂，神经立马被挑逗起来，不一会儿马蜂窝周围就汇集了七八双兴奋的眼睛，众人摩拳擦掌，纷纷献计献策，不把马蜂窝捅掉誓不罢休。 小时候究竟捅了多少马蜂窝想不起来了，但那次河坝上的“战斗”仍记忆犹新。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趁大人午休歇晌，大宝带我们去袭击那窝马蜂。蜂窝在两块石头的夹缝之中，碗口般大，足有上百只马蜂密布在上面荧荧发光。大家商量着战法，最终确定：由二狗用长杆子去捅，大宝端一盆水迅速泼去，阻止马蜂起飞，剩下的我们则各自拿一根树枝抽打配合。只听大宝一声令下：“捅”，二狗瞄准蜂窝，一下捅去，大宝随即把水泼出，谁知一盆水根本没把马蜂阻止住，霎时一大群马蜂从石缝中飞出，冲杀过来，伙伴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逸。二狗因离蜂窝近，成为马蜂攻击的首选对象，被蛰得哇哇乱叫。在窜过一片树林进入安全地带后，二狗的半边脸已经红肿，大宝赶紧帮二狗挤出毒液，然后命人拔来马齿苋捣烂，涂在被蛰之处……此次战斗以失败而告终，之后约一星期的时间，二狗脸肿得像馒头似的，成为大家同情与取笑的对象。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话用在热衷于捅马蜂窝的男孩子身上一点也不错。过了些日子，我们总结经验教训，还是在大宝的带领下，再次出击，轻而易举地端掉了那窝马蜂，为二狗报了仇，在大人和伙伴们面前显摆炫耀了好一阵子。 今天，面对这群不速之客，我矛盾重重，想着对付它们的办法。首先想到的是和谐共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个生命都值得尊重和敬畏。况且捅马蜂窝是顽童皮孩子干得事，我这把年纪了，再去捅马蜂，说好听点是童心未泯，难听了就是神经病！但想法很快又滑向反面，养虎为患、东郭先生、农夫和蛇，一个个镜头在我眼前闪现……慢慢地，渐渐地，自私和阴暗占了上风——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捅掉它！ 有小时候的作战经验，端掉这窝马蜂不是难事。我选择了火攻。找来一根铁条，头上缠了个布疙瘩，倒上酒精；随后，我全副武装，穿上当兵时的迷彩服，带上手套，顶一块头巾，打扮得像“阿拉法特”，开始了行动。没想到，初战未捷。当我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把火把捅向蜂窝时，由于铁条太细，晃晃悠悠，还没等靠近，马蜂就腾空而起向我袭来，第一次战斗丢盔弃甲败下阵来。受了惊扰的马蜂显然感到了外来的威胁，十几只绕着蜂窝飞舞，像轰炸机一样，一会俯冲下来，一会又从它的“基地”腾空而起，过了近半个小时才安定下来。我另找来一根木棍，重新做了个大大的火把，把自己包裹的更加严实，再次出击。这次成功了。马蜂起飞时，我挥动火把，一个个把他们赶跑，瞅准时机，一下捅向老巢，“啪哒”一声，蜂巢落地，赶紧把窗户关严，结束了战斗。 随即，被赶跑的马蜂又飞回来了。失去家园的它们在原蜂窝边、窗户前盘旋，一连三天，有的在蜂窝的残迹上爬一阵子，有的在半空中飞一阵子，有的挥动着翅膀在墙边盯一阵子……它们一定是在为失去家园而悲伤和哭泣，它们恨透了那个毁了它们家园的家伙！ 而我，虽然在这次人蜂之战中又取得了胜利，但丝毫没有儿时捅完马蜂窝后的畅快，有的却是对人性复杂的再一次透视和认识。我只有为那些生灵们默默祈祷：择地而栖，旷野很大，那里才是你们的天地。 （2015年7月）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