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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职工叫陈有亮（当然不是与朱元璋大战的那位，人家叫陈友谅），转业军人，人很实诚，也很牛球。 怎么个实诚劲儿呢？说当年他在营业所当出纳，省里领导去查库。省、市、县一群领导，在昏暗的库房里（那时营业网点都有库房），查了大半天竟然短款3分钱。 “有亮你在挤挤，是不是破币哪不对（那时还有分纸币）？”没办法，省里领导让他自己点。市、县领导也汗流浃背地附和说:“对，对，你再好好挤挤!”说白了那是给他个台阶下。而他却很实诚，数了点，点了碰，吭哧了半天：“就是短库3分”。 乖乖开啥玩笑，银行可是“三铁呀（铁账、铁款、铁算盘）”。结果，他被全省通报批评（那时还不兴纪律处分）。你说他实诚不实诚？ 如何牛球呢？说有一年县支行安排内部子弟（那个时候县支行可以安排人）。结果一公布不是领导的子弟，就是领导的内弟外侄也或大姨姐小姨妹等，就是没有他的子女。他找领导理论，领导说：“这是党委的决议”。他一听牛脾气就上来了：“啥球决议，不就是你们几个人咕叽咕叽吗！”从此落了个“敏劲儿”——牛球怪理陈有亮（不过他去世前有人问他“现在还牛球不”？他气喘嘘嘘地说：“老早都不牛球了”）！ 再说说“佳话”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吧：房山市分行一位副行长（碍于面子咱就不点名道姓了吧），文化水不平，靠裙带关系和金钱铺路，先科级后处级，相当牛逼。 咋个“文化水不平”呢？他能把“诱惑”读作“秀感”，也敢把“深圳”读成“深川”。能把“如履薄冰”解释为“就像怀里抱块冰（一会就化了吗，多危急！）”，也能把“知书达礼”说成是“光知道书本知识不够，得经常送礼（也是，不送礼咋能往上爬呢）”等等。 还有一会，他让属下写廉洁报告。报告中有“为政清廉”一词，他看后竟提笔改为“为政青年（从政当然是要年轻嘛）”。最后，属下打印时理所当然地地改为“为政清廉”。结果，他却大发官威：混账，领导改的东西，即使错的也不能擅自修改（也算牛逼的一个实例吧）。 专门说说这位行长的牛逼吧。人家一张嘴就是“我的办公室”、“我的办公楼”、“我的员工”……（员工们一听便私下咬牙：“爬你大那蛋，再让你干两天整个银行都成你的了！”），人家每次外出都是甩手下楼后再让司机上去取提包、拿茶杯，人家每次给下属安排工作都是拍桌子震椅子，人家每次下乡必须前呼后拥，人家每次到支行必须接送十里，且必须有县行一把手到场…… 说到一把手到场还有个广为流传的“典故”：说有一次他到某县支行检查，因为上午已经过半，也因县行一把手到企业营销，行里的副职们便把其一行安排到宾馆休息。凑巧的是那个一把手因公回行较晚，其他副职也不好擅作主张，眼看快十二点了也没去请其一行就餐。跟随的同志们也没觉有啥，可人家这位大行长却怒火心生——自己到街上报了饭。自己上街吃饭倒也没啥，问题是人家县行早已说好在内部食堂高标准安排了，问题是这位行长大人偏偏在你县行门口一家贫民餐馆就餐，问题是县行一把手风急火燎在十二点前赶回后，率全体班子咋请人家也不走，问题是打死也不让人家县行任何人在小餐馆招呼，问题是检查组每人一碗烩面钱，是人家这位大行长自己掏的腰包……这叫那个啥——发威于无形，老百姓叫打脸！ 好了闲话少说，书归正传。那个“佳话”或“民劲儿”到底咋回事呢？说来偏偏也是巧呢，说有一天，这位行长大人主持个会议。因干出纳时得一个什么标兵，从房山县支行调到房山市分行的陈有亮也是听众。会上呢，年纪大了的陈有亮偏偏又多次进出会场。于是，那位行长大人勃然大怒：“陈有亮，咋就你不安生？”也不知陈有亮是真实诚还是假实诚，竟然当众大声报告：“岁数大了，前列腺不好”！于是会场一片哗然。 要说这也不算啥，但人家这位官威十足的行长可不饶他——会后立即红头文件通报批评（不遵守会议纪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说啊这通报批评也没啥（不是处分，也不扣工资），可是牛球的陈有亮却牛球不依。通报下后的当天中午，行党委班子正在机关小灶几菜几汤地用工作餐，陈有亮就找上了门。那个副行长却气不打一处来（也是，人家领导正在用膳呢）：陈有亮你要干啥？领导们正在用餐，你给我滚出去（大致意思，后边好像还有）！于是，牛球的陈有亮当场拽着那位行长得领子大吼起来：“兔蛋，你官儿不大官威还不小，你咋爬上来的自个不清楚！” 原本没打算找茬的陈有亮（只想同着党委班子求个情），但一听这话牛球劲儿立马就上来了。后来听说，牛球的陈有亮还把人家党委的饭桌给掀了呢——这便是那段“佳话”或“敏劲儿”的由来。 话说到此，“闲话”原本就说完了。但是饭桌给掀了之后，那个官威十足的副行长一直强烈要求开除陈有亮（最低解除劳动关系）。陈有亮一气之下，干脆牛球到底——把那位行长给弄进监狱了。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那位牛逼的副行长在先前曾利用查库之际，偷偷地顺走了一名柜员的一把钱（一万元）。那名柜员当天碰库，上天入地找不到。直到第二天查看了录像，才确定是那个行长偷拿了。当时由于“保护伞”的保护，人家说是对那个柜员的考验——原来人家陈有亮是抗战“老八路”，通着天呢！ 经过一番折腾，连带牵扯出的贪污受贿，那位牛逼的副行长被判了八年（不过刚过一年就因病逝世了）。那个牛球的陈有亮呢？也在“老早就不牛球”中寿终正寝了。 人死如灯灭。但那个“敏劲儿”却越传越广，动不动就有人吆喝一声：“兔蛋，官儿不大官威还不小!” 翟传海 18637713098 二〇一六年十月三十日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