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从前》篇:(10)
梦醉少年时 文/习之
有饮酒历史的人,都或许记得生来第一次,品尝到的酒是怎样的滋味。我的初次,总觉得已是很早。应是在懵懂的幼年,朦朦胧胧的,什么世事都不清,现在想想,尽是儿时的胡来。具体哪一年,更是没有时间的概念,总之,第一次的触酒,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只是记得,那年的寒冬,还下着小雪,曾祖母去世。曾祖母是去世在,与曾祖父同居的村南叫下园的地方,两大间朝南的土坯草屋,一间同样是土坯的饭屋,院子是一个不规整的大院子,堆放着很多杂物。祖父母、父母和我们兄妹住在村北头叫后堰地的五间大屋子里。
虽然知道曾祖母死了,而且也记得是一些大人,把曾祖母用木板抬到村北大屋子里去的,像是睡觉似的,直挺挺的躺在正房里,但不知道死是意味着什么。当时大街胡同人很多,家里的大人神情沮丧的进进出出忙着,也顾不过孩子们来,还不时从屋子里传出阵阵哭声。我们胡同的孩子们,在胡同里你追我赶的高高兴兴的玩着农村当时时兴的扔行头,就像过年一样的热闹,虽然小雪一直下着。
正在玩得尽兴头上,大人们把胡同里的自家的孩子叫回家,我和大哥,还有家族的孩子们,按照大人的吩咐,跪在堂前扎的棚子里,棚子的桌子上,用盘子摆放着一些吃的东西。跪在那里的孩子们,有时趁大人不备,还偷拿一些塞在嘴里。屋子里呜呜的哭个不停,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闹哄哄的一阵过后,发现曾祖母被大人们从屋里抬出来,放进一个“大柜子”抬走了。现在知道,那时入殓后,土葬去了。
到了傍黑的时候,家里摆了一些酒席,大人孩子们都上了桌,大人们都开始边说着话边喝酒,我们孩子们只是一个劲的抓挠着桌上的饭菜往嘴里塞。不知哪个大人了,哄骗着我,把一个小酒盅的酒倒进了我的嘴里,同时用筷子夹着一块肉放进我的嘴里,嘴里满是辣乎乎的滋味,连续灌了我几盅后,只是觉得天晕地转,以后的事什么也不记得了。当我醒来时,已是在祖母的怀里了。也看出了祖母很生气的样子。
初次喝酒,虽不是情愿,毕竟是喝了。初次的感觉,现在已是体会不到当时的情形了。
第二次喝酒,好像与第一次时间不长,也许哪是第一次,也没准确记忆了。只是这次,是我前院的我的本家大叔结婚。
大叔的院子不大,堂前的那颗大梨树,还是记忆犹新,梨花开了落了,梨子开始渐渐地长大了。从小没少吃那树上的梨子。大大的柴门把西院子围了起来,堆着一院的柴禾。结婚大概是冬天,晚上。院子里很多的人,张灯结彩,很是热闹,像我这样四五岁孩子们,只是满院的乱窜,嬉闹。
那时候,没记得坐什么席,玩饿了,大人给个喜馍炸鱼之类的打发了之,记不清是怎么回事了,好像也是晚上,忙活一天的大人们开始坐下来喝酒时,一个大人把我喊了过去,坐在凳子上,先是捡桌上的好吃的往嘴里放,以后开始拿酒盅的酒让你喝,虽满嘴辣辣的,不想喝,还是被大人连哄带骗的灌了个饱。直到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已是在自家的炕上了。后来听说,这次灌酒的是我本家的一个没怀好意的刚成年的叔所为,而且在醉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把我塞到了新婶婶的炕底下了。无论如何,这是我的又一次难忘的触酒了。
这是最早的喝酒的记忆。再后来,随着年龄渐增的喝酒,也许是农村娃子都会经历过的事情了,那就是,家有客人喝酒时,主家是要让还不能上桌的男孩子给客人敬酒的。现在看来,虽是礼节,实为陋俗。
孩子给客人敬酒,对那个贫瘠年代的农村孩子来说,是诱人的。那时,家家只是温饱,只有过年过节、走亲戚、家有客人时才能吃上点肉,平常是很难得的。所以,除了盼着过年,走亲戚,就是家有客人了。因为能沾客人的光,蹭点油水。
我家也是一样。只要有客人来,我是寸步不离家的,等着那关键时刻的到来。也就是爷爷喊孙子去给客人敬酒的时刻,敬完酒,孩子要和客人碰两盅酒,然后,客人醉醺醺喜滋滋的在盘子里瞄准一块肉,用筷子一夹,嘴里夸奖着敬酒的孩子,笑眯眯的把肉送到你的嘴里。这时,做个鬼脸,放下酒壶,一溜烟跑到一个旮旯里,晕乎乎的去享受还未舍得下咽的美味了。这活,大哥是很少干的,来客人时,有时能躲,便尽量躲的远远地,因为大哥本分,不喝酒,还没有像我那样似乎有了酒的依赖。
也许,喝酒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初次,酒鬼会缠上你,让你欲罢不能,久而久之,恶习变成了习惯。从初喝酒的醉辣五脏六腑,到如今的杯举畅饮满腹香。这也许与少年时的触酒有缘吧。
现在想想,真是少年不再来,已度夕阳红。酒如人生,人生如酒啊。
二0一七年八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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