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阿勒泰之春游乌拉斯沟

    过了废弃的水泥厂所在的山丘，有一股水从沟里流出，汇入不远的克兰河。这条沟叫乌拉斯沟。
    沿崎岖的山路、林间小道走进去，无可置喙的情绪一次次挂上眉梢。荒山的傲慢，野岭的桀骜不驯，逼迫得投足落脚越来越铿锵有力。
    看看这荒山，因为缺少温情，留不下俊俏，照着的太阳无时无刻不在刺痛自信，点燃扑不灭的任性。  
    瞧瞧这野岭，走不完的路，过不完的坎，从脚下到看不见的山那边，洋溢着远古的鸿蒙，无耐的惆怅和寂寞怎么藏也藏不住。
    这不正是一场美的洗礼吗？
    那么，用什么释怀这美的尴尬的纠缠？又怎样突破这美的窘困的瓶颈？
    在山坡伸向河谷摇身变为草滩的瞬间，竦起一棵粗壮的大叶杨，像高台燃烧着烽火，召唤未来者。它虚怀若谷，腹空成洞，可卧龙藏虎。先前，它发出了指令，让只长石头的地方也生出些绿来，而今正呵斥那些不听话者。
    小河在喧哗，说“绿是我的创造”。但它更得意的，是曲折的流动，是被一块块入浴的奇石逗笑的浪花，是晨曦中青青草上含露的红晕，是晚霞里卵石滩滋养的薄雾，是暴雨过后山与水的撞击，是骄阳下一处又一处深深浅浅胖胖瘦瘦的静潭。
     草滩才被坡上流下来的渠水漫灌过。苜蓿的嫩芽分外水灵。蒲公英已长出六七片叶，基部初成叶柄，泛出棕褐色。野蘑菇露着头，有的像蛋壳，有的像小伞，零零散散，缀了很多。穿红衣的姑娘、戴黄帽的小伙，在采？在掐？已然流连忘返。
     再往里走，只长石头的地方少了些许，绿的群落越来越多。
     一块狡猾的石头，你踩住它，它猛地撅起屁股，翻出肚皮，叫你摔倒在地。你爬起来踢它，它坚决反抗。树上的鸟儿轻言细语，像是看了笑话在窃喜。
     一只旱獭定神朝这边望着。你特别关注它，它的头脑便显得灵活起来，肥胖的身体反映极快。它清楚你想干什么，早已窥知了你的动机并准备好了应对的预案。
    走累了，休息一会，继续走，进了更深的峡谷。
    长久弥漫在峡谷上空的阴冷和寒气已全部廓清，山上山下到处泛着各种野生植物幼叶的新绿。山石和土地都沾上了喜气显得和颜悦色。一切皆俗雅清晰、敏钝分明、深远而简洁。
     以河为纽带，自由分布的桦、杨、柳，守望相伴，用眉目向每一种仰视传递着别样的情愫，仿佛说：
     “我来不及思考老去，只能选择认真地年轻。”
      “你趁阳光不骄、微风不躁，见想见之见，做欲做之做吧。去喜欢，当成初次看到；去享受，如同没有第二。”
     上一个山峰。不时抓一下爬山松借力，绕过矮树，在兔儿条灌木丛中拨开路，来到山坳。这里多处生长着野山葡萄、野草莓和哈熊果。苍头燕雀在忙着搭窝，它们要再一次地繁衍，以求生生不息。几个跳鼠惊慌地出没。显然我们叨扰了这里的清静。
    赶紧下山。时间和运动量都差不多了，返回。
    但是，河水是从那里流过来的呢？想探个究竟。老里面还有山泉、瀑布、广袤的牧场，下一次再见吧。
     须臾，电闪雷鸣，一弹指大雨滂沱。走出沟，洪水也下来了。
     事件的发生总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对时间的描述可以准确。
     据说，一天一夜为三十须臾，一须臾为二十罗预，一罗预为二十弹指。
    洪水非常无情，所到之处，六亲不认，谁给以阻碍，一刹那就让其毁灭。只能等它平静下来，才好去整治。
     ——一弹指为二十瞬，一瞬为二十念，一念为一刹那。
     对山洪的暴虐，就束手无策了吗？
     修水库。水库能勒住脱缰野马。
     不久，沟里将建成一座水库。届时，“高峡出平湖”的景象将出现，平湖之侧万木争春，泽被之处，当仓箱可期、穰穰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