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昆山传唱田山歌 王尚桐 社区文化活动室大厅内,几位年近古稀头发花白的阿婆,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登上了舞台。她们个个头包蓝帕,脸施粉黛,身着印花蓝布衫,腰系竹裙,神采奕奕地立在舞台上。没有器乐伴奏,原生态、乡土味的田山歌唱响了,“二月十二百花生日,吃了撑腰糕长气力,妹割青草哥捻泥,靠天吃饭看今年……”曲调清清亮亮、自由舒展,回荡在大厅中,一曲唱毕,大厅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陆阿婆是位传唱田山歌的达人。阿婆年轻时正逢宣传《婚姻法》,反对包办婚姻、买卖婚姻,她演沪剧《罗汉钱》,唱田山歌,正如大喇叭里刘巧儿所唱,“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啊”。阿婆看上了邻村小伙阿祥,小伙勤劳能干,也是一位十里八乡赫赫有名的田歌手。姑娘唱道:“东南风吹来茄洋洋,黄泽雨下子咬蒿秧。乌背鲫鱼草里钻,毛头姑娘有拉想后生”,阿祥接唱:“上车贵,下车强,望梁车常扯二中梁,踏水车跟我情郎哥哥随身转,摇车相对小姑娘。”宛转悠扬动听的田山歌,你唱我和,一来一往,两颗年轻人的心拢到了一起,田山歌变红娘,他们成了一家人。 夏日炎炎,小昆山的田野上,青青的秧苗正在拔节、孕穗,也正是乡民们耘稻除草最忙碌的季节。在烈日的炙烤下,密不透风的秧田中,乡民双腿跪在秧田中,耘田除草。头顶着火辣辣的烈日,虫咬蚂蟥叮,尖利的稻叶时不时划破手臂,汗水湿透衣衫,遂以“喊歌”消解心头之烦,消除劳作之累。 “耘稻山歌”常有头歌手领唱,阿婆的丈夫阿祥当仁不让 。头歌手开唱,田里的乡民们接唱,歌中常有四句引子,“竹丝墙门堂堂开,要唱山歌走拢来;四句头山歌人人有,客气山歌唱出来。”引子唱完,对唱开始,“正月半,红灯看”,接唱,“二月半,摇车转”,领唱,“三月半,锄头铁搭岔圩岸”,接唱“四月半,镗锣旗伞会来看……”悠远清亮的高腔,如同天籁,优美绵长的拖腔,令人神往。一曲又一曲,一年四季十二个月就这样年复一年过去了。歌中唱出了小昆山农家的苦与乐,苦乐的节奏也随着时代的推移而变迁,十分生动而有趣。节令不等人,这就是约定俗成。 听陆阿婆讲,昔日小昆山农村,春耕春播插秧一气呵成,尤其是插秧季节,特别重要,当地俗称“开秧门”。“开秧门”这天,田主要准备鸡鸭鱼肉酒水请帮工,请插秧好手。此刻必须请田歌手唱田歌,而且必须吉祥喜气,充满憧憬和希望,“新种秧苗嫩又青,田里出个聚宝盆,盆里有棵摇钱树,早摇金来晚摇银。”聚宝盆是农家都想要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一种期望罢了。 小昆山田山歌,唱吉祥,唱希望和期盼,唱农事农俗,唱心愿,也颇为常见,而在私情歌中也有充分表达。阿婆告诉我,农民苦啊,昔日农民讨娘子请不起媒婆,她顺口吟唱起了田山歌,“摇橹要用橹绷绳,唱戏要有老脚本。秀才做官要赶考,姑娘出嫁要媒人。”看来劳动与爱情是所有民歌永恒的主题,小昆山田山歌也一样。 田山歌,这朵散落在小昆山乡间的音乐奇葩,濒临消亡。在当今新农村文化建设中,如何利用好,传唱好,发展好,作为小昆山文化名片的田山歌,是每一个小昆山人眼下迫切的任务。田山歌,那绵绵不绝的文脉,早已融进小昆山人的血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