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来南京栖霞出差,就住在栖霞寺对面,抽空游过栖霞寺。可是时间太久了,印象已不很深,只记得寺中的佛学院有很多小僧人在习学佛法,下了晚课,那些小僧人就坐在寺前的荷花塘前的石桌边纳凉,与之攀谈,便是满口的佛法,如不食人间烟火,确是干什么吆喝什么。 前几日又去镇江出差,得闲,去栖霞看望同学。到栖霞时,同学正在开会,便让其同事周先生陪我们先游栖霞寺,看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了,于是就急忙走进栖霞古寺。 周先生久居栖霞,对栖霞寺的历史和典故颇为熟识,听着他的讲解,我们开始游揽栖霞古寺。栖霞寺位于栖霞山中峰西麓,始建于南齐永明七年,为江南三论宗的发祥地。南朝刘宋年间,处士明僧绍不愿为官便隐居在此山,后舍宅为寺,取名“栖霞精舍”。唐高宗李治,改栖霞精舍为功德寺,增建琳宫梵宇,后世人习惯以山为名,便称为栖霞寺。寺院多次遭毁,又不断重建,现存寺院为清光绪三十四年重建。乾隆皇帝六下江南,有五次在此寺小住,寺后现存有乾隆的行宫。栖霞寺规模虽小,但旧观依存,其与山东长清的灵岩寺、湖北荆山的玉泉寺、浙江天台的国清寺并称“天下四大丛林”,可谓寺小名气大。 走过石雕牌坊的山门,便是一方荷花塘,塘边石桌石凳依旧,只是深冬时节,塘中荷花只剩下几茎枯干,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正在枯干上小憩,见有人走过,便扑愣愣的飞上山去。 未进寺院,便听得寺内的咏佛之声。走进寺院,寺内香火缭绕,不见游人,也不见僧人,只有毗卢殿殿门微启,殿内钟磬齐鸣,咏佛正盛。走到近前见殿门前悬有一块写有“普佛”的牌子,周先生告诉我们,这是寺里僧人应香客的要求,在将所有的佛的名称吟咏一遍,为香客祈福。因有佛事,不敢贸然进殿,只得从门缝向里观瞧,只见僧人和香客在殿内两厢肃然站立,二目下垂,双手合十,虔诚地高咏着佛号。 毗卢殿的南侧是佛学院,由于僧人都在咏佛,院内空无一人,四门落锁。再后便是藏经楼,藏经楼南侧的山崖边是自南齐至明代开凿的千佛岩,现存佛龛254个,有佛像553尊。见龛内佛像均为灰白色,与周围岩石的颜色相差甚远,且多处剥落,如生癣疥一般,与别处的摩崖石龛造像有些不同,甚是不解。我便问起周先生这是否是原龛内的佛像,周先生指着石龛边的解说牌,笑着说,这也是古今结合的结果。细看那解说牌后,也不禁大笑,原来是民国年间,寺中的和尚见造像已经漫漶,便用水泥涂抹造像表面,才弄出这等的不伦不类。看来古今结合也不是随处都可结合的啊! 与别处的摩崖造像不同的是,在造像的最后一窟是一尊工匠造像,称为石匠殿。造像为一石匠立像,一手高举,一手当胸持一石凿,石像的头已被毁,不得见其面目。相传,皇帝命石匠在千佛岩造一千尊佛像,至完工之日尚差一尊未成,皇帝命人前来验收,情急之下,石匠只好自站窟中,遂立地成佛,得全千尊佛像。虽有此说,但该是为纪念开岩造像的工匠而造的纪念之作,可见栖霞寺的僧人对匠人的尊敬之情。能陪佛祖立此千年,若可见那石匠的表情,不知该是痛苦的还是幸福的。 千佛岩前有一座唐代的舍利塔,史载是为藏佛祖舍利而建,塔用白石砌成,为八角五级的密檐式塔,塔身构筑别致,雕刻华丽。历经千年,虽塔身上的人物刻像已漫漶,塔檐部分破损,仍堪称石塔中的精品。 走出栖霞古寺,红彤彤的太阳已挂在寺前的几棵法国梧桐树的树梢上。见时间已晚,周先生便说,来不及看乾隆行宫了,还是看看长江吧。于是便驱车上山,来到栖霞山顶的始皇临江处,相传秦始皇曾临此观江,不管秦始皇是否在此观过江,我们还是一赏夕阳下的长江美景吧。放眼北望,一条大江款款东流,冬日里柔和的夕阳把往来的船只镀成了金色,一队队的船只在江上穿梭往来,一派繁忙。看着这景象,也愿那每只船都载着金色的希望,驶向他们梦想的港湾。 下山的路上,周先生说,来栖霞最好的季节是春天和秋天,春天山花烂漫,秋天红叶满山,很是好看。可我却喜欢在冬日里游寺院,为的是享受那份清静,也更可以体味佛学的那种清修的淡泊境界。回望那暮色中的殿宇,听着那还在咏颂的佛号,也让人心中少去了不少杂念。 走到山门时,同学开完会已等在那里,那份热情让我们一下从佛家的清净,转瞬间回到了人世间的繁复,真是只有一门之隔。 2009年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