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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散文
时间:2017-04-27 16:06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琰子点击: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金缕衣
  
  
  世间总有许多错过的故事,有的一错再错。其实,每一次错过都是期待下一次的理由,正如我与厦大。
  这座国内最美之一的校园,我想象着它的画面:春天,坐在辽阔的操场上,沐浴暖阳,看头顶洁白的云朵悄悄地飘向远方。夏天,可以穿过长长的走廊,身旁是红砖灰瓦的课室,走廊里吹来一阵阵清凉的风,偶尔做一回民国女孩的梦。秋天校园开满了火红的花,总是不小心地,花瓣就无声息的落在了身上。冬天,看湖水中的倒影,沉静却不凄凉,风吹起湖面的涟漪,微微荡漾......
  凤凰花还没有开的时候,我已经来了。
  厦大由爱国华侨陈嘉庚于1921年创办,经历了前两个时期后,更名为“厦门大学”。当我们立于西门前,便能看见宽大的校门上镌刻着的四个醒目大字,而这些笔迹则源于一封家书。
  历经九十余年风雨沧桑的厦大,依然风姿绰约、诗意而灵动。
  嘉庚先生的雕像屹立于群贤楼前。嘉庚先生独立维持办学十余载后,世界经济的不景气给予华侨企业沉重打击,面对艰难境遇,嘉庚先生坚决地变卖产业以维持厦大的办学。倘若先生得知厦大的今天,也一定坦然欣慰,含笑九泉。
  先生身后的群贤楼,是厦大建校之初的第一组建筑,也是厦大最早的建筑群。西式的楼体,罗马式的长廊与石柱,加上南洋风情的斗拱和飞檐,有人戏称它们“穿西装戴斗笠”,暗含了南洋华侨不满列强欺压,东方必压倒西方之信念。那一扇紧闭的赭红漆的窗户后面,是否也曾有一个穿着蓝褂的女孩,她胸前垂下两支齐腰的麻花辫,她正轻轻推开窗张望。或许她抱着书本独自彳亍在这幽长的走廊,最后慢慢消失在转角的尽头。她是有着许广平一样睿智的头脑和激进的思想,还是像朱安一样,仍旧受着封建家庭思想的桎梏,徘徊在十字路口听从着命运的安排?时间多么轻巧的带走了曾有过的一切,欢喜的、忧伤的,我们始终都在学习与经历着告别与失去。那一场没有盛放却已凋零的年华,或许是你我心中永远缺憾的梦?
  永和三年,春风日丽,墨客骚人,曲水流觞。王羲之《兰亭序》曰“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群贤楼得名于此。名副其实,群贤楼里讲述着一段段历史故事、一串串熟悉的名字。更有一处“鲁迅纪念馆”,这是唯一一所建在大学校园内的鲁迅纪念馆。鲁迅曾受林语堂之邀,赴此任教。在厦大期间,他帮助学生创办刊物,鼓励青年创作。而他与许广平的书信半数以上也书于此,这些书信像南国暖暖的风,滋养了一段爱情。后经整理,书信被收录于《两地书.原信》中,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可以在专题展室中读到。尽管,鲁迅在厦大短短的百余日,最终以不欢而散。但厦大的后人们依然纪念他,并从这些书信中截取出“厦门大学”,镌刻于西门之上。
  一切都似乎圆满了。只是鲁迅的身边多了一个朱安。这个和张幼仪有着几分相似经历,却成不了张幼仪的女子。在那个翻天覆地变化着的年代,多少蜷缩在角落里的灵魂,是否也渴望有一双伸出的手,带着自己一步步走进光的所在?即使无法同行,是否也可以给我留下一记温暖微笑
  “每一份宁静之中,总隐没着悲痛的呼号;每一份宽恕背后,总有鲜血洒落大地;每一次接纳,也总要经历沉痛的失去”。
  我们都是历史中尘埃般的小人物,我们也依然要在尘埃中努力开出自己的花,为有过的生命,为不依附于他人,即使终究烟消云散。
  
  上弦场是厦大最美的操场。
  这里面朝大海,气如长虹。
  据说,这里曾是郑成功操练水军的演武场。
  1650年,郑成功计取厦门,驻兵镇守,以此抗衡清庭,匡扶南明。厦门也成为其日后收复台湾岛的重要基地。
  遥想当年,郑公于此,振臂扬令,千营一呼。海涛拍岸,气吞如虎。“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只叹,英雄尚未迟暮,却深陷内耻外患,终于盛年抱憾而终。最后的日子里,郑公是否也想起过这里,想起自己的飒爽英姿,那是何等的飞扬与骄傲!
  好似天空中的云卷云舒、雷霆震怒,一切都过去了。唯有不变是头顶的这片天空
  上弦场看台如钩,似一弯弦月。
  “弦”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
  高晓松曾于此有感而发写下了《同桌的你》,这首歌一时红遍南北。高晓松迎来了事业的新起点,也因此作别了一段恋情。
  多年后,依然有年轻的人们因这首歌写出了心中的感慨“在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却遇见一生最想照顾的人”。
  落叶聚还散,无意似有心。总有人喜欢停留在记忆的死角,不为看遍风景,不为往昔再来。
  恰好掠影匆匆,恰好时光静好,于是就沉默了。
  绿茵上此起彼伏的飞盘和亮丽的笑声,田径场上默默奔跑的身影,还有看台上久未离去的游人。
  我想起遥远的北方,想起空无一人的操场,想起宿舍走廊上随风飘扬的衣衫,我想起那枝等待枯萎的牡丹,想起一辆深蓝的自行车,想起一句无心的玩笑。时间都去哪了?为何我只轻轻地一转身,往昔就不见了?我多么想就这样一直坐在这里,不动声色,不言悲喜。
  我明白,光阴的风从未将往事的片段吹散,只不过一个相似的场景,一束柔软的时光,它们就会悄然走来。
  许多故事,并不圆满,却也已然美好
  
  思源谷是五老峰地势造就的一个山谷,它是厦大的水库,也是同学们口中的“情人谷”。更名“思源”,即取饮水思源之意。
  这里是厦大的至高点。
  当你或许有点吃力,但绝不迷茫的攀上高坡到此时,眼前的山光水色,像一股清新的风,吹走了你的疲惫与倦怠。
  “厦大活地图”老纪也许正在对你微笑。老纪是位风趣的老伯,他日日守在思源谷边,他会给你讲厦大的过去和现在,告诉你即使在厦大最不美丽季节,也比清华北大好看一些。他售卖一些和厦大相关的书签、明信片、地图等。无论你买了什么,他都会为你敲上一个思源谷的章作为纪念。倘若你迷了路,他也会非常乐意的帮助你,他会拿起一根树枝,指着身后的厦大地图津津乐道地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有人说纪老伯以前是厦大的教授,其实无论老伯和厦大有着怎样的联系,都能感受到他对厦大深沉的爱,一种由内及外的爱。他愿意将所有闲暇时光都陪在思源谷旁,留给每一位不期而遇到此的游人,而他也在夕阳下感受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天气并不太好的时候,对面秀峰翠林显得淡淡阴郁,水面无风镜未磨,这里像是藏于厦大深处的隐者,温婉含蓄,优雅沉静,一股不与世争的超脱。“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大凡山水之地,皆灵动。
  未来得及走过思源谷的木栈道,只有想象一道道弯曲绵延的栈道尽头,又是怎样意犹未尽的风景?青涩的学子们携手漫步在山水花草间,微风喃喃,凌波漪漪,沉默或许就是最好的言语。或与好闺蜜追逐于间,许下一个美丽的约定,摘一朵山间野花,归来养于窗台之上。许多年后,海角天涯,物是人非,也一定会有人忽然想起温暖的瞬间。
  面前的思源谷水被染得透绿,盈盈动人,像是情人分离时深情的泪水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这美丽幽静的山谷,虽不是世间独有,却有绮丽年华相伴。愿你我心中永远有这样一处静谧的山谷,存放年少时的美好。无论外面繁花似锦,还是风雨霏霏。
  
  厦大有湖,名曰芙蓉。
  受陈嘉庚办学精神的影响,其女婿李光前与福建南安华侨捐资兴建了厦大标志性建筑—--建南大会堂。
  芙蓉湖与其周边芙蓉楼群的得名,便源自李光前的家乡——南安芙蓉乡。
  古文人笔下的芙蓉多指水芙蓉,即莲花。周敦颐文曰“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李商隐曰“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则道出了荷之禅心与意境。细雨扬扬的日子,雾蒙蒙水蒙蒙,芙蓉湖在烟雨朦胧中,听雨声、望花落,年年岁岁何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没有遇见芙蓉闻雨,此刻的湖边草树葱郁,湖中天鹅成双,芙蓉楼及绿叶间影影绰绰的楼宇携远山入湖心。春光未老,芙蓉有节,学海无涯,勤勉当时。
  每一个霞光熠熠的清晨终将走向波光粼粼的黄昏,你还在等什么?
  武大有樱花才子,厦大有凤凰花和芙蓉隧道。
  凤凰花开两季,辞旧迎新,感伤但不绝望。
  错过了凤凰花,不该再错过芙蓉隧道。
  芙蓉隧道耗时一年半时间打造,全长1.1公里。芙蓉隧道落成后的某天下午,忽然多出了许多涂鸦。一切由此开始,如星火燎原。有人说这是一个无比美丽的错误,而今隧道两壁布满了厦大学子们漂亮的涂鸦。缤纷的色彩,挥洒的想象,有的幽默诙谐,有的憧憬希望,也有的沉重感伤。或许斯人已去,但青春味道却留在了这里。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其实不然,这些迷茫无奈情感皆自肺腑,却又难以一一书尽。
  穿行于青春的隧道,想起诗和远方。诗有多美?远方又在哪?诗是身边绚丽的色彩,远方是隧道的尽头。“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诗是心中的美好,远方是余生的路,无论生活是否苟且,都要带着心中的美好去走余生的路。
  想起遥远的二郎山隧道,千余名战士用鲜血和生命筑就的隧道,打通了川藏咽喉,是豪迈的,也是悲壮的。面前的芙蓉隧道,新老学子们用情感与灵感书写的青春,传承着厦大的精神,是热烈的,也是清新的。他们皆是平凡人们写就的传奇,不求流芳百世,但愿青春无悔。
  隧道有尽而意无穷,青春有竭而情难忘
  
  凤凰花还没有开的时候,我已经来了。
  就像错过一场青春的盛宴。
  我明白,我所书写的厦大并未能道尽其万分之一,只是因它想起的青春一隅。我明白,所有时光终将成为过去,许多故事也可以选择遗忘。而如青春般诗情画意的厦大,愿你永远有梦如初。
  电影七月与安生》中,安生与家明告别时说:“别说再见,说了会真的再见的”,于是,没有说过的再见,真的不再见。来不及告别青春,也终究一去不还。
  我不知道窗外的那枝花何时已落,恰如不知青春何时走了。
  如今,唯有空折枝。
  ......
  
  再见了——厦大!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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