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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爱你不容易(1-6)

散文
时间:2011-11-08 08:45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慧莉儿点击:
        

  在东方飞雪家的楼下,许蝶儿转了好几圈。
  周围漆黑一片,旁边人家的窗口里虽然射出了点点细光,但那与许蝶儿无关,只会让她觉得更冷。盯着黑洞洞的楼道,她蹲下身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心口又隐隐痛起来,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下来。
  这是许蝶儿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家出走。
  
  (一)
  许蝶儿的大学生活是在一所专科院校度过的,就在本市,这所学校由中专升格而成,师资力量及硬件都不错,但学生整体素质还是存在问题,尤其在价值观方面。大一下学期时,有一天班主任突发奇想,让每个学生在纸上写下毕业后想干什么,有相当一部分女生在纸上写了“当富婆”、“傍大款”之类让人匪夷所思的理想,许蝶儿就是其中之一。试想想,像许蝶儿这么老实的孩子都存此念头,那些调皮的学生会有怎样异于常人的想法也就在情理当中了。
  大学三年,许蝶儿过得云里雾里,成绩不好不坏,表现不咸不淡。许蝶儿对自己很清楚,姿色平平,成绩一般,但很温柔,所以也不乏追求者,其中就有本班的许豆豆,许豆豆长得牛高马大,成绩也不差,不知他怎么成了本科院校的“漏网之鱼”,用他自己的话说是“高考前太紧张,高考时想睡觉,关键时刻想尿尿。”这番话把大家逗得直乐,可许蝶儿没笑,觉得他贫嘴。虽然她对许豆豆很有好感,但她不太喜欢他油腔滑调的样子。还有,名字她也不喜欢,一个大男生,还叫什么豆豆,太孩子气了。许豆豆当然不知道许蝶儿的想法,要是他是孙悟空,肯定会一个筋斗蹦回家,逼父母赶快去把名字改掉。
  许豆豆给许蝶儿写过情书,情深意切,文字优美,许蝶儿被感动得躲在厕所里流了好几滴泪,终于忍不住告诉了最好的朋友东方飞雪。东方飞雪是许蝶儿好姐妹,更是上下铺,两人天天粘在一起,基本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东方飞雪对许豆豆的评价是,硬件、软件都过得去,可以接触接触,谈谈恋爱,至于其他的,学生时代想思考也不能够,谁又能知道将来呢?
  但许蝶儿终就没敢对许豆豆有所表示。让许蝶儿不敢有所动作的一个重要原因,那是她的母亲。进大学前,母亲就找她谈过话,说:“我们就你一个孩子,本科没考上,妈不怪你,平时我们做生意忙,把你给忽视了,但在婚姻上你一定不能让我们失望,你的结婚对象一定要过我们这关。”看着妈妈因起早贪黑操劳所致的苍桑面容,许蝶儿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有钱人,让妈妈也能穿上漂亮大衣,坐上豪华的车子。这就是班主任老师让学生们写毕业后想干什么,许蝶儿答案的根本原因所在。
  大二上学期,许豆豆跟隔壁班上一个叫陶颜的男生干起架来,同学们都在疑惑:两人不在一个班,又不在一个寝室,能为什么事?正当谣言乱飞的时候,东方飞雪带来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消息:两人打架是为了隔壁班一个叫桂小花女生。那桂小花长得不漂亮,成绩也不好,不知男生们就怎么那样喜欢她,为她打架的人还不在少数,这让许蝶儿班上的女生有些不平,最后还是东方飞雪会总结:桂小花就如她的名字一样,会花,会玩,会耍手段,能让男生为之疯狂。其实,东方飞雪还有一个原因没分析出来,男生们追女生有一个从众怪状,看到别人追一个女生,他也会有一种猎奇的想法,争先恐后一窝蜂地追,哪个能追到就说明自己有本事,至于是不是真的喜欢那女生,那在其次,毕业后成双成对的机率是非常小的。
  许豆豆打架的风波很快平息,但许蝶儿心里却不乐意了,对许豆豆的那些好印象迅速消失。她在心里想:这是什么男生啊?这边对自己有好感,那边却在追别的女生。为此事,她纠结了好几天。星期天回家,许蝶儿躲进厕所里,又把情书看了几遍,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撕得粉碎,把那碎纸屑扔进了新家的豪华抽水马桶里,冲走了。对此,许蝶儿很伤感,但想到自己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份情书能享受到豪华马桶的“高级待遇”,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
  许蝶儿上大学后,父母服装生意突然一下子好得惊人,这让许蝶儿父亲许长贵、母亲张素婉大喜过望,见人就说许蝶儿这个大学上得好,招财进宝,俩人又抓住时机开了几个分店。其实,许蝶儿知道,哪是自己的功劳啊?像父母那么投入,那么努力,为人又诚实,生意转好那是迟早的事。许蝶儿家搬进了本市的“富人区”。能与东方飞雪住在一个小区,许蝶儿十分开心,她可以经常到飞雪家去玩了。
  许蝶儿性格内向,甚至有些孤僻,几乎没有朋友,能与东方飞雪如此投缘,连她自己都有点奇怪,但她就是喜欢东方飞雪。搬进新区后,许长贵让许蝶儿回家住,说是家里富了,怕同行眼红,伤害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叫司机每天准时在校门口接。开始,许蝶儿不太愿意,但后来东方飞雪说自己也回家住,她才高兴地同意了。
  
  (二)
  东方飞雪回家时,发现自家入口的黑暗处蹲着一个人,着实吓得不轻。等她发现是许蝶儿时,有些意外。许蝶儿虽然经常来玩,但基本都在白天,今天有些反常。
  “姑娘,人吓人,吓死人的。”她连拉带扯地把许蝶儿拉上楼。
  大学毕业后,东方飞雪进了父亲的公司,结了婚,老公是父亲老朋友的儿子,也是做生意的,两家联合,生意兴隆,才三年时间,东方飞雪已稳坐副总经理的宝座,过得风光,滋润。
  “来,喝点饮料。”东方飞雪把许蝶儿安置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倒了一杯给许蝶儿,又把空调打开了。
  “怎么啦?今天相亲怎么样?”东方飞雪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了许蝶儿的身边。
  “那男孩子是报社记者,工作还不错,但是样子有些萎琐,我不喜欢。”许蝶儿很委曲地说,泪又下来了。
  “你看你,总爱哭,好歹也是读过大学的,怎么搞得跟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样。你爸妈的要求高,找一个既符合他们条件又要你自己喜欢的,那是相当困难的。”东方飞雪有点不屑地说。
  “那有什么办法,他们说辛苦了一辈子挣下的家产,不给外姓人的。”许蝶儿无奈地说。
  “你爸妈真是死脑筋,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东方飞雪一提到许蝶儿的父母就有点生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爸妈二十多年打拼,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家产,你要是嫁给了外姓人,那财产迟早都是要跟别人姓的,你爸妈多年来的辛苦就白白‘打水漂’了,作为他们,肯定是不乐意的。”还没等许蝶儿搭话,东方飞雪又来了一通前后矛盾的分析。
  “你也真是的,毕业后到你爸公司上班多好,非要到事业单位上班,给自己找麻烦。要是自己开公司,想生几个孩子都行,大不了罚点钱,你看那些明星不就是好例子吗?以你现在的状况,按你爸妈的思路,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找一个跟你同姓的人,要么找一个独生子。”看许蝶儿没作声,东方飞雪继续分析。
  “为什么?”许蝶儿觉得东方飞雪的话有些道理,追了一句。
  “第一种不用说,孩子肯定姓许;第二种情况也好说,按照国家现在的计划生育政策,两个独生子女结婚,允许生二胎。”东方飞雪胸有成竹地说。
  “其实符合条件的男孩子我也见过,但没合适的,要么是别人看不上我,要么是我看不上别人,我倒不着急,我爸妈却急死了,说要抱孙子。”许蝶儿无奈地说。
  “不过说实话,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像你们这样情况的还真是问题。前段时间,报纸上就有报道说有人为此事跳楼的,母亲抱着孩子一起跳的,可怜了那孩子,生下来才几天。还好,我还有个哥哥,问题就简单多了。”因为是闺蜜,东方飞雪的话有点没遮没拦,许蝶儿也不生气,静静地听着。
  “对了,我昨天看到许豆豆了。”东方飞雪起身又给许蝶儿加了点果汁。
  “他过得怎么样?”许蝶儿脑子里迅速闪过许豆豆的模样。很奇怪,还是那么清晰。
  “在省城一家私企当财务总监,结婚了,对方是也是财会人员,日子过得还行。不过,他昨天喝太多了,一个劲地抓着我的手,又哭又闹,追问你的情况,还向我说了一个秘密。”东方飞雪神秘地说。
  “呵呵,他的秘密多了去了。”说到许豆豆,许蝶儿的心情很奇怪地好了起来,想起了那封可怜的情书。
  “还记得当年打架的事吗?他说跟你有关。”东方飞雪进一步把问题复杂化。
  “这倒奇怪了,他为的是桂小花,跟我有什么关系?”许蝶儿暂时忘了自己的麻烦事,好奇心被勾起来。
  “他说当时打架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他写给情书见你没反应,很失望,就想换过方式刺激你一下,其实他对桂小花没好感。”东方飞雪说得跟有鼻子有眼的,容不得许蝶儿不信。
  “……”许蝶儿沉默了,不知道该说相信还是说不相信,但心口却莫名地痛起来,其实许豆豆一直住在她心底。如果当初跟他好了,父母担心的问题就解决了,世事真是无常啊,失去了才知道可惜。
  “你爸妈也真是的,提条件早提啊,非要等你毕业后才说,要是当年你跟许豆豆谈了,这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真是的。”心事被好朋友脱口说出来,许蝶儿有些不好意思,她岔开了话题,两人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正当许蝶儿准备起身告辞时,东方飞雪的老公打来电话,说有事要连夜赶往上海,现在正在飞机场。
  许蝶儿顺理成章地在东方飞雪家住了一晚。
  
  (三)
  许蝶儿飞身出门时,许长贵、张素婉夫妇愣住了。女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为。
  许长贵夫妇两人都是农村人,开始做些小生意,后来经营服装生意。许长贵是个孤儿,由伯伯带大,十三岁就到外面去讨生活,做过苦力,捡过垃圾,最后才学了缝纫。二十八岁时,遇见了同样出来打工的张素婉,两人互有好感。经过半年的接触,走到了一起。怀孕后,小俩口想生个儿子,好续许家烟火。那段时间,俩人整天求神拜佛,钱送出去不少。可是,神到西天旅游去了,没听到他们的许诺,等神玩好了回来,孩子也快生了。生许蝶儿,对张素婉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张素婉分娩时,羊水先破,由于她骨盆小,肚子从早上7点疼到晚上9点多,也没把孩子生下来,听着助产士从早到晚一直叫着“两指”、“两指”,许素婉心里直发慌,她不知道“两指”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自己痛得实在受不了了,腰不但痛还酸胀,这些张素婉不怕,她不娇气,她是恐慌。对于农村妇女来说,苦点累点没什么,她怕怀胎十月,到最后却生不出活孩子。在她住进医院的那一天,就有一个产妇出院,可是手里却没抱孩子,同行的人也是一脸伤心色,这让张素婉心里“咯瞪”一下沉下去,凭直觉她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后来一问邻床,才知道孩子死在妈妈肚子里。
  “可惜了,还是个男孩。”邻床产妇的婆婆惋惜地说。
  这场景让张素婉紧张了一整天,晚上还做了恶梦,梦里面她自己也生不下来,在那里卡着。一早醒来,她就告诉了许长贵,许长贵说梦都是反的,不会有事的,安慰了半天也没法安抚,倒是挨了一顿好骂。只好打电话到乡下,叫张素婉的大嫂来帮忙。
  产房里,张素婉一边哭一边骂,搅得站在门外坐立不安的许长贵更加手足无措。
  “大嫂,你进去看看吧。”许长贵好说歹说又塞了两袋糖果,总算买通了助产士,答应让一位女同志进去看看。
  “大嫂,我生不下来了,我要剖腹产。”看到嫂子,张素婉提出了要求。
  “医生说,能顺产是最好。”大嫂小心地安慰着,虽然她看到小姑子躺的床上已被羊水湿透了,地上还有许多呕吐物。
  “我害怕,大嫂,求求你,跟医生说,我要剖腹产。”张素婉哀求着。她知道大嫂是现在唯一能帮她的人,求助产士们是没用的,她们见得多了,一个个都麻木了,只会说:“女人生孩子都这样,谁叫你是女人呢?不要叫了,吵得大家都不安宁。”张素婉心说,我哪想吵,不是痛吗?要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苦,还不如不结婚。
  大嫂出去了,这回换了许长贵进来。五月的天气,还不热,但许长贵却满头大汗。
  值夜班的医生先去了病房查看,回来后又在房间休息,被许长贵吵醒后,一百个不同意剖腹产,说能生下来。后来,实在被许长贵吵烦了,跑到产房一检查,才发现孕妇的羊水已受了污染,再不采取措施,孩子就危险了,她赶紧吩咐护士、护工以最快的速度送孕妇进手术室。许长贵抖抖索索地在护士拿来的纸上签了字,具体内容是什么他没看清,现在他满脑子里闪着老婆那痛苦的脸。
  张素婉手术时,许长贵一直守在大门口,寸步不离,求大人孩子都平安。当然,最好能生个儿子。时间像过了几百年,好久许长贵才听到小孩子微弱的哭声,一颗心落回原处。后来才知道,要不是抢救及时,孩子就没了。由于在娘肚子里缺了点氧,加上脐带绕颈,许蝶儿打小就比同龄孩子反应差一些,学习成绩也不太好,念个大专也是勉勉强强的刚够分数线。之所以给女儿取名蝶儿,是因为许长贵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候时,看见旁边墙壁上趴着一个漂亮的花蝴蝶,觉得这个好,心想如果是女孩儿就叫蝶儿。事后说给张素婉听,张素婉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心里却隐隐地有一丝不安。在她的老家,生孩子时看见蝴蝶是不祥之兆。
  生许蝶儿后,张素婉又怀了一胎,但不知怎么就流产了,后来一直就没再怀上。所以,许长贵、张素婉对这个宝贝女儿百依百顺,唯独在女儿的婚姻上,他俩没有依从女儿。他们有自己的小“九九”:不是没有儿子吗,那就招一个“上门女婿”。可是,现在城里人都只生一个,哪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不可能有人愿意做上门女婿。要去农村找吧,许蝶儿肯定不会同意,夫妇俩也觉得跌面子,这些年起早摸晚,好不容易置下了几百万的家产,却到乡下去找女婿,还不把父老乡亲的大牙都笑掉了。但是,要把自己的万贯家产轻意拱手送人,实在是心有不甘。虽然女儿是自己的,但女婿是外姓,外孙也是外姓,到最后家里的财产都随了外姓,那是万万不可以的。于是,俩人商量好,让女儿要么找一个同姓的,要么找个独生子女,俩人担心的问题就会解决。可是,蝶儿偏偏看不上这些朋友介绍的孩子。不过说老实话,有些男孩许长贵、张素婉也看不上,可是因为心里有另有想法,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
  今天介绍的男孩吴星不错,小伙子长得很清秀,虽然来自农村,但是报社的记者,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这合女儿的心思,她心里一直想找个文化人,看不起做生意的,说他们身上有“铜臭味”。真是孩子话,只要是劳动所得,“铜臭味”又有什么不好,到哪里都可以挺着腰板,不用到外面吃餐饭还要对着菜单算半天。
  可是,蝶儿对吴星的第一印象不好,嫌人家长得萎琐,看着眼冷。这种说法有点怪,许长贵、张素婉夫妇就没看出冷在哪里,觉得挺好。唯一不满意的是,吴星还有个弟弟。但夫妇俩转念一想,有个弟弟,哥哥生的孩子跟女方姓,那么他们家也不会太介意。这么一想,夫妇俩对吴星是十分的满意了。
  
  (四)
  在父母极力劝说下,许蝶儿终于答应跟吴星做进一步交往。后来,她又把吴星带给东方飞雪见了,东方飞雪也说还不错。
  交往了半年后,许蝶儿就在父母的催促下,准备嫁妆了。他们开车到省会买结婚用品。在商场找厕所时,却意外地遇见了许豆豆,这让许蝶儿吃惊不少,想要避让却又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许豆豆比学生时代成熟多了,虽然有些憔悴,但整体还是极干净的。在他面前,吴星显得无力而萎琐。看到许蝶儿,许豆豆也很吃惊,但他掩饰得很快,装着很高兴地与吴星握手说话,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许蝶儿脸上扫荡。与大学时期相比,许蝶儿漂亮了很多,除皮肤变好了之外,也学会了打扮,加上家境很好,那份优越感跃然脸上。看一个生活得好不好,是可以从面容上得到答案的。
  “希望你们过得幸福!”这是许豆豆告别时的最后一句话,眼底的含义很深,深得许蝶儿看不懂。
  “蝶儿,你们仅仅是同学吗?他看你的眼光有些不同。”在回城的路上,吴星还在怀疑,虽然许蝶儿跟他已经解释了好半天,但他还是不放心,文人就是多心啊!
  许蝶儿结婚前,去了一趟吴星的老家,许长贵、张素婉陪同,用了两辆高档车。吴星的家在北方农村,那里条件很差,一年也难得见到一辆好车子,这一下子来了两辆,小村惊动了,乡亲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这让吴星家很是风光了一下。因为是第一次,许蝶儿住在了吴星家,看得出来,为了许蝶儿的到来,吴家人是很花一番心思的,把房子全部出了新,许蝶儿睡的床上是新被子、新床罩和新枕头。许长贵、张素婉夫妇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转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旅馆,车子差点还掉到水沟里。许长贵、张素婉此行目的很明确,他们要向吴星父母摊牌了。此前,经过许蝶儿做工作,吴星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们给吴星父母带来了价值10000多元的礼品,这显然是本末倒置了。按照中国的传统观念,应该是男方给女方送礼定亲的,但许长贵不这么认为,他说:“蝶儿在我们家是当儿子养的。”他的话意是相当清楚,明摆着就把吴星当上门女婿招了。吴星没说话,但许长贵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突然异样地闪了一下,眼神很冷漠。这个表情恰好又给许蝶儿抓着了,许蝶儿朝吴星笑了笑,吴星也朝许蝶儿笑笑,就算掩饰过去了。经过几个月的交往,两人的感情还不错。
  吴星父母对许长贵夫妇上门很是不安,当他们得知来意后,说要商量商量。那天晚上,吴星父母房间里的灯关得很晚。第二天临走时,他们终于回话:“如果生男孩,就姓许;如果生女孩,就姓吴。”理由是,吴家生了两个光头,很想有个孙女儿。许长贵、张素婉听了这话,十分生气,心想跟你们商量已是给多大的面子了,还讨价还价。可是,他们又不能发火,毕竟是儿女亲家,又是第一次上门。而且,在目前的中国,小孩子跟男方姓很普遍,对于生活在农村的吴星父母来说,已做了相当大的让步。对此,许长贵、张素婉心里不太满意,但却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
  许蝶儿、吴星的婚事很快定下来,第二年的二月初二,龙抬头,好日子。
  许蝶儿结婚的时候,东方飞雪最高兴,挺着大肚子还来帮忙张罗,这让许蝶儿十分感动。许豆豆人没来,但请东方飞雪带来了礼物,一个漂亮的小盒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让许蝶儿猜测了半天,但在婚礼上又不好打开。等第二天再找那盒子时,却发现不见了。许蝶儿怀疑是吴星拿走的,但又不好问。吴星已经知道许豆豆追求过许蝶儿,很吃醋,现在如果问的话,无疑是非常不明智的。
  结婚两个月后,许蝶儿例假没来,东方飞雪告诉她:怀孕了。她带着许蝶儿到自己定点的医院去检查,果然有喜。一家人都高兴坏了,尤其是许长贵、张素婉夫妇,又开始烧香拜佛,祈求送子观音给许家一个男孩子。许蝶儿在单位请了长假,想要好好静养一下。结婚时,许长贵给小俩口买了一套房子,全部装潢到位,又配了小车,前后花了两百多万元。不过,许长贵、张素婉留了一手,把房证办成了许长贵的名字。也就是说,现在的房子许蝶儿、吴星只有居住权,却没有支配权。房子是复式楼,很宽敞,是临江的风景房,视眼开阔,环境优雅,是本市新贵们的集中区。结婚后,吴星辞了报社工作,到许蝶儿父亲朋友的公司做了部门经理,许长贵本想让女婿到自己公司来,可是吴星不同意。
  五个月的时候,东方飞雪找人给许蝶儿做了B超,是个男孩。东方飞雪开玩笑地说,以后做儿女亲家,要许蝶儿现在就开始把她哄好,以后男孩子多,女孩子抢手得很。说这话时,东方飞雪的女儿已经会笑了,在旁边“咿咿呀呀”摇头表示反对,把两个好朋友逗得直乐。
  吴星到公司上班后,工作忙多了,经常有应酬,许蝶儿搬回娘家住,他只在中午时来看一下。对此,许蝶儿很有意见,但吴星的理由也很充分:许蝶儿怀孕已给父母增添了不少麻烦,自己再过来就是忙上添乱了。许家虽然有保姆,但住在一起不方便。许蝶儿心地善良,没想许多,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就没再强求。所以,许蝶儿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东方飞雪家,有时连饭也不回去吃,好在东方飞雪家有保姆,阿姨菜烧得很合许蝶儿口味,弄得许蝶儿有点乐不思蜀了。
  “许豆豆离婚了。”有一天,东方飞雪带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为什么?”许蝶儿吃了一惊。结婚后,她的心思都在小家庭上,好长时间没想过以前的事了。
  “好像是他爱人的问题。据说是跟老板有一手,生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不是许豆豆的。”东方飞雪惋惜地说。
  “怎么那样,许豆豆人挺好的。”许蝶儿替许豆豆打抱不平。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人啊,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东方飞雪把女儿放在保姆阿姨的怀里,让她把孩子抱到隔壁睡觉去。
  “那他肯定很伤心。”许蝶儿有点伤感地说。
  “是啊,经常酗酒,已经被公司开除了,真叫人难过。还有那个桂小花,还记得吧,前年嫁到国外去了,最近也回来了,据说过得也不如意。我们同学倒想搓合他们俩个,估计没戏,许豆豆心思不在她身上。”东方飞雪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点起了一支烟,忽然想起了什么,朝许蝶儿肚子瞥了一眼,把烟放进了烟灰缸,倒了点水进去浇灭火星。
  有一段时间,许蝶儿身体极不舒服,没有去东方飞雪家去。可是,东方飞雪却找上门来了,她是来告辞的,他们夫妇已经决定移民澳大利亚,这在当时富人们群里是很时髦的,他们也赶了个趟儿。
  “许豆豆掉江里了,喝多了酒。”临走时,东方飞雪又冒出来一个消息。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许蝶儿快受不了了,好在孩子也快生了,她把精力全部放在迎接孩子的出生上。
  
  (五)
  许蝶儿也是剖腹产,在本市最好的医院——一家台湾人开的医院,用的药品都是最好的,生孩子时没有太大痛苦,这让张素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
  住院期间,吴星基本天天在医院守着,并把乡下的母亲接过来,说是服侍许蝶儿。许蝶儿虽然想反对,但又怕吴星闷着脸不说话,大家不愉快。孩子的名字一直没定下来,许长贵、张素婉夫妇见到外孙太高兴了,一时想不起来用哪个名字好,在一大堆预备名字中商量了半天也没最后定下来。倒是吴星对二老身体格外的关心,说:“爸妈,你们这段时间太累了,公司又那么忙,让我妈来服侍蝶儿,尽尽心。名字的事以后再定吧,先叫毛毛。”经他一提,许长贵、张素婉真的觉得好累,几天来的疲倦一起袭上心头,两人就把孩子取名字的事放在了一边。
  回家后,孩子天天吵,吴星妈妈又不太会弄,请来的保姆也不会搞,搞得大人叫小孩哭,许蝶儿被吵得实在无法可想,耳朵边总有“嗡嗡”的蜜蜂叫。保姆是吴星妈妈从乡下带来的,据说是远房表亲,反正许蝶儿弄不清其中的关系。被吵得烦了,蝶儿就想自己弄,这时老太太又不愿意了,叽叽咕咕地说蝶儿不相信她,自己几十岁了,又生过两个孩子,难道连孙子都不会带吗?这让许蝶哭笑不得。
  为孩子的事,张素婉也跟吴星妈妈吵了一架。有一天,她来看外孙,看见老太太不用宝宝尿不湿,却沿用农村的土办法,用布给孩子打包,说这样不用总是换,省事。孩子的小屁股给尿渍燥得通红,哭个不停。张素婉性格冲,看到这个场景就气得不行,大声嚷嚷道:“亲家,你不能这样,孩子会难受的。”对于张素婉的批评,昊星妈妈根本没放在心上,气鼓鼓地把孩子夺过去,说:“我孙子不要外人管。”这一下,可把张素婉气坏了,不到万不得已,她再也不愿上门,说是不想听到老太太的声音。有时实在是想女儿和外孙了,就打个电话给许蝶儿,让把孩子在电话里“呀呀”几句,过一回外婆瘾。许蝶儿也把家里的事跟吴星说说,可吴星总是叫蝶儿让着母亲,说母亲一辈子不容易。听了他这话,许蝶儿在心里说,我容易吗?可是看吴星护母亲护得厉害,就什么都不想说了,又不敢跟母亲说,怕母亲担心,要是东方飞雪在的话,还可以跟她说说,但现在什么话都只能在心里闷着。不久,许蝶儿得了抑郁症,情绪紧张不安,易激动,经常一个自言自语,还喜欢在家里乱翻乱动。
  有一天,她在吴星的柜子里翻出了孩子的出生证。平时,柜子钥匙吴星都收得紧紧的,不知怎么今天这么粗心大意,没锁。许蝶儿开始以为是结婚证,后来发现不是。她看清了上面的字:父亲吴星,母亲许蝶儿,子吴天宇。她歪着头想了半天,觉得上面的名字是那么熟悉,吴星、许蝶儿这两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她想了半天。突然,思路一下子明朗起来:吴星不就是丈夫吗?许蝶儿就是自己。那么,“子吴天宇”是谁?子,子,那就是孩子,孩子不是姓许吗?怎么又姓吴了?许蝶儿脑子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在柜子里,许蝶儿还发现了结婚时许豆豆送来的小盒子,里面住着一只金蝴蝶,高雅而别致。当初许蝶儿就怀疑是吴星拿的,果然没错。
  “蝶儿,不要看那个。”吴星一进门就发现许蝶儿呆呆地对着大开的柜子,知道事情败露了,冲上来要关柜子,可是许蝶儿死死地抓着柜沿。
  “我们开始不是说好的,生儿子就跟我们许家姓吗?”许蝶儿直直地盯着吴星,那眼神又冷又陌生,让吴星的心冷冷地抖了一下。
  “我父母不同意,说会被乡亲们笑话,我自己也不愿意。”到此时,吴星不得不说真话。
  “可开始你们都是同意的啊。”许蝶儿纠缠在往事上。看她精神恍惚,吴星把她牵起来,扶到床上,迅速地锁上了柜子。
  “孩子不姓许了,爸妈会伤心死的,我该怎么办?”夜里,躺在床上,许蝶儿还没回过神来。
  “要是嫁给许豆豆就好了,爸妈就不会伤心了。”许蝶儿还在往事中游荡。
  突然,她眼前闪过许豆豆的影子,接着她又看见许豆豆走过来,灿烂地笑着。
  “蝶儿,我们出去走走,把孩子抱着,给爸妈看去。”许豆豆亲热地说,并上前来拉她的手。
  “好,我这就抱去。”蝶儿欢快地答应着,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向保姆的房间走去。其时,吴星正在呼呼大睡,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辛苦了,既要到医院照顾母子俩,又要办出生证,还要想着给孩子取名字,瞒住许蝶儿一家人,其辛苦程度可以想像。还好,婆婆的门是关严实的,许蝶儿轻松地就越了过去,老太太平时睡觉喜欢开着门,被吴星讲过几次后,也知道关门了。
  保姆房间的门没栓,轻轻一推就开了,保姆小妹妹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口水,宝宝也在睡梦中,面部带着笑。许蝶儿轻轻地走近婴儿床,把孩子抱起来,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
  “蝶儿,我们走,你看,我们从阳台上飞过去好不好,这样快些。”许豆豆还没有走开,诡异地对许蝶儿笑着。
  “好,好,这样快些,爸妈等不及了。”许蝶儿跟着许豆豆来到楼顶,笑着用脚把放在阳台的小椅子踢到阳台边上,站在上面向前方看着。这时,孩子突然醒了,笑眯眯地望着妈妈。
  “宝宝,我们去看外公外婆去,这样快些。”看着许豆豆纵身飞出,许蝶儿抱着孩子也跟着跳了下去。
  “爸爸妈妈,我们和宝宝来看你们了。”在半空中,许蝶儿高兴地对着远方的房顶喊,她确定那是她的家。
  第一个发现孩子不见的是吴星妈妈,老太太要起夜,睡眼惺忪走到保姆房时,发现房门洞开着,心里直嘀咕着,走进去看看,却发现孩子不见了,惊慌之下,一边推保姆一边大叫儿子,吴星在这边房里也听见了,发现许蝶儿不见了,赶紧跑过来,又不见了孩子,心知不妙。他一边打手机给许长贵夫妇问许蝶儿过去了没有,一边满屋子找许蝶儿母子。
  张素婉这天晚上一直没睡安稳,恶梦不断,她梦见有两只蝴蝶上下飞舞地朝自己奔来,她大叫着醒来时,床头的电话机也惊天动地地响起来。她纵身坐起,一把推开正要接电话的许长贵。
  “妈妈,蝶儿回家了吗?”电话那头响起吴星急促发抖的声音,还伴有电梯的关门声。
  “没有啊,才刚满月,晚上哪能要她出门啊。”张素婉不快地埋怨着。明天许蝶儿满月,睡觉前夫妇俩还商量着一早就赶去看女儿和外孙,并在市内最大的五星级宾馆里定了一个包间,准备给孩子摆满月酒。
  等许长贵、张素婉夫妇急慌慌地赶到许蝶儿家附近时,就听路人议论纷纷,说那边有人跳楼了,是母子俩。听到这话,夫妇俩就走不动路了,一步步地挪到许蝶儿家的楼下,发现一群人正围着绿化带,警察还在那里维持秩序,人群里传出吴星和他妈妈的哭叫声,俩人踉跄着推开人群扑了进去。
  看到地上熟悉的睡衣,张素婉昏死过去……
  
  (六)
  东方飞雪从澳大利亚赶回来参加了许蝶儿的葬礼,好姐妹一场,送最后一程是必须的。葬礼结束,她去看望了许蝶儿的父母,此时的许长贵、张素婉夫妇俩憔悴不堪,特别是张素婉,一夜白头,以前能说会道的她,如今只会说:“我真傻,我不应该让她回去的,我应该把她接回家来的,我真傻……”
  东方飞雪没有打听吴星的消息,也不想知道。
  从许蝶儿父母家出来,东方飞雪在小区里站了一下。灿烂的阳光下,绿色草坪上,有几只漂亮的小蝴蝶在那里飘荡,那是蝶儿最喜欢的场景。
  “快来追我啊,这里有好多蝴蝶。”蝶儿那清翠的声音再次响起,东方飞雪泪如雨下…

                         (散文编辑: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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