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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而逝的季节

散文
时间:2012-11-14 19:26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大地怜花点击:
        

  一
  今天,我又碰到了那个女孩。
  我是跟随父亲来到这里的,之前我都是在城里读的高一高二。这次因为父亲调离,所以就把我们一家人都迁了过来,安安心心地在这个小县城当个县长。
  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碰到了那个女孩,而且跟我还是同在一个班级。我是在窗外看到这个女孩的,她很安静,坐在班级的左边看书,好像全世界都与她无关。
  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我当时就惊呆了,没想到这里有这样古典气息地女孩,横眉淡扫如远山,气若幽兰。她就坐在那,安静的恍若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但我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朝着5班的门走了进去。
  本来有点喧闹的班级看到我走进来都安静了,那女孩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的表情,依旧面若冰冷,又把注意力投到手中的书本。我一点都不奇怪她没有认出我来,因为当时我是在人群中看到她的,现在又过了四个月。
  我就这样坦然的走进教室朝她旁边唯一的一个位置坐了下去。其他同学都很惊讶,我对着他们坦然的笑了一下,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无风,以后我们就在同一个班上课了,希望大家多多关照。”但他们都还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其实我是不知道这些同学为什么惊讶,但是这个女孩接下来的话就让我莫名其妙了。
  “你如果有勇气就坐下来吧。”女孩头也不抬的说了这一句话。
  我还纳闷着,做个位置还需要勇气?又不是拍电影恶搞,但我还是很小心的把桌椅都检查了一遍,没有缺胳膊少腿,椅子上也没有胶水啊。检查完,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大大咧咧就坐了下去。
  
  二
  看着这个女孩那么的安静,有好几次我都耐不住寂寞想要找人聊天。但无论我问她什么,她依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象征性的点了几下头。我就这样无聊又无奈的坐了一下午,期间她说过一句:“如果你闷的话,可以出去走走。”当时我牛脾气就上来了,谁说我闷,我可以找其他人聊啊。于是我就找前后桌搭讪,发现他们也是有一句无一句的敷衍我。
  这时我才明白那个“勇气”指的是什么了。我是个插班生,而且又有点小流氓,但这也不能成为大家不跟我聊天的理由啊。
  后来,还是上桌的一个小MM告诉我,半年前,这个班也转来一个男孩,而且还是个二世祖,仗着家里有点权势,经常瞧不起同班同学,而且还总是指使别人帮他干活,如果不听,他就三番五次的叫上社会上的一些人来欺负他们。由于这个原因,全班人都看不惯他,但是又没有办法。后来,五一长假的时候,他家人帮他收拾东西。经过打听才知道这个男孩在一次闯红灯的时候出了车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听到这个消息,全班人都很高兴。以至于现在他们就特别讨厌那些有势却很嚣张的家伙。
  小mm还指了指,说你现在的位置以前就是他的。
  我摸了摸鼻子,一脸郁闷,我长得很流氓吗?我是那种仗着家里权势的人吗?不过郁闷归郁闷,却也没有办法,谁叫我有一个当县长的爸,谁让我有点小流氓呢?试着适应吧,我安慰自己,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三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什么人来搭理我。不过最起码我知道了,其实这个班级的同学还是很好的,很率真直爽。而且,我也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恩,叫杨雨晴,很矛盾却很好听的一个名字。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也知道了雨晴其实一点都不冷,相反还很热心,别人有什么问题问她,她都会很认真的帮其解答,一点也没有什么架子。但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安静,安静的让人难以适应,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因为这几天我和她讲的话不超过十句,而且都还是些“嗯”、“是”之类的。
  这个时候我就好奇了,她这样一个人,无论学习方面或是生活方面还是做人方面,都是非常优秀的,安静,自律,这些从她平时的行为习性就可以看得出来。可她为什么还会去做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还是她本身就是干那职业的。或许是我看错了,那天的女孩根本就不是她,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仅此而已。但是,她的那个眼神……
  最终我还是没问,我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对于别人的私事,我一般都不感兴趣。说实话,我不敢问,如果不是她,那我这样一问不是让她非常尴尬?那如果是她呢?那她为什么要那样做,亦或者是现在的一切,她都在伪装,在亲人朋友面前一副模样,在外面又是一番面目?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对她很恶心,我讨厌有心计的女孩。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周末我就呆在家里,细细的回想起四个月前关于这个女孩的事……
  
  四
  那是四个月前的事了。高二五一长假,我和几个狐朋狗友骑着摩托车在市郊兜风。市中心对交通的管理较严,但在市郊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除非有什么车祸发生。我们几个就这样,一人载了一个一路狂奔,来到这个市区的郊外。
  我们转悠了一会,随后直奔郊区那唯一的商业城。说是商业城,其实也就是有几家稍微大型一点的超市而已。商业城前面是一个广场,聚集了好一群人。我们几个拼命的挤了进去,才发现中间是这样一副春色。
  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全身上下只用了几块布条遮住了关键部位,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趴在一张桌子上面,摆弄着各种各样的姿势。而在桌子的周围,则有三个看起来像艺术家的人正扛着摄像机,四周也有不少人拿出了手机,光明正大的拍了起来,正言道这是艺术。我们几个笑了笑,原来是拍裸体写真,现在的女孩真开放,还是学生就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赤身裸体的摆弄自己的风骚。
  旁边的牲口在一旁直言身材真好,性感。而一些大妈级别的则言世风日下,不知羞耻。女孩仿佛没听见一般,但是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我对这种人很是不屑,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要有这一行的觉悟。
  随后,她把脸转了过来,我望向她,说实话,这个女孩真的很美,是那种不用装饰的天然就表现出的美。我看到了她的眼神,那一刻,我的内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她的眼神很清澈,很无邪,但隐隐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痛苦。我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她看了我一眼,随机又转过头,眼神中的表情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女孩的眼神很复杂,我知道,我不可能会忘记。女孩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五
  星期一到了,早上是例行的升旗仪式。让我意外的是杨雨晴竟然是主持人。她穿着一身白裙,风儿吹拂着她的秀发,她脸色凝重,站在主席台上就像是一朵迎风绽放的雪莲,散发出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这一刻,我迷惘了。昨天,我对她充满了厌恶,说实话,我讨厌有心计有伪装的人,特别是在亲人朋友间伪装更是不能让我接受。但是,现在,她就静静地仰望着国旗,庄严肃穆,难道这些都还是在伪装吗?不,眼神是不可能骗人的,我看不透她。
  早上上课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这个问题自从开学见到她的那一刻就一直困在我心里。没遇到她之前,只当她是我生命中千万过客的一个,不曾会有交集。
  “那个,杨雨晴同学,我想问你一下,五一劳动节的时候,你是不是去过**市的郊区?”
  她身躯明显一颤,随后又捧起她的书本,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是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现在我百分百确定那个裸模就是她。
  “是我。”
  我没有想到她会回答得如此直接,以至于让我后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先准备的说辞都用不上了,我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样天天在亲人朋友间伪装,累吗?”
  没错,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很明显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头埋在书桌上,肩膀轻轻微颤,我知道,她哭了,但我并没有同情她。
  
  六
  接下来的日子,她又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状态,只是每次见到我时,都会有意无意的躲闪,我一直认为她是心虚,怕我会把她的事告诉别人。其实对于这些事,我根本就不会去讲。
  后来,直到国庆前夕,我跟本班同学周杰聊天时,我问了一句:“杨雨晴平时都干些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我都没跟她讲过几句话。”其实我是故意这样问的,我就想知道她在别人眼中是个怎样的人。
  “……哎!说起来,雨晴人是很好的。她父母都已经50多岁了,虽然家境不太好,但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不是比什么都好吗。但是在去年却出了那一桩事,真是没天理啊!”说完,他还叹息的摇了摇头。
  我直接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道:“婆婆妈妈干嘛停顿,你快说啊,到底什么事啊。”
  “也对,你爸是县长,跟你讲讲说不定对她有帮助。”
  听他讲了半天,我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雨晴看似柔弱,却这么坚强。她当模特肯定也是为了家里,之前我还那样误解她,给她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
  当天晚上自习的时候,我写了一张纸条递给雨晴。她看完后哭了,是的,她哭了,而且还哭得很厉害。这时却让我不知所措了,但随后她又笑了。刚哭过的脸上挂上了笑容,很美,我第一次看到哭泣的女孩能笑得那么美,那么动人却又让人怜惜。
  “谢谢,谢谢你。”
  这一次,看着她那让人怜惜的泪水,我想把这个柔弱而又坚强的女孩搂在怀里,给她最温暖的胸膛。
  
  七
  今天是国庆,可是我却没有什么心情去玩,我一直很沉重的回想起周杰的话,我该怎样去解决这件事才能给雨晴一个最好的答复。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雨晴现在父母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父母,雨晴刚出生没多久,她亲生父母就抛弃了她,然后是现在的杨父收养了她。杨父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可以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虽然是养女,但他们夫妇对雨晴很好。一年半前,县城的一位老板到农村招揽伐木工,说是包吃包住,一个月1200。杨父一听就和同村的其他人一起去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好,虽然住的是拥挤的大帐篷,但最起码能吃饱,工资发放及时。杨父领着一个月的1200,笑得乐呵呵,连在电话上都要跟家里人叨着。可是到了后面,那个老板越来越苛刻,一个星期才又给一次肉吃。对于这些成天在山上来回的苦工,不吃肉怎么能行呢?而且睡觉时间越来越少,每天五点天不亮就要起床。后来很多人都离开了,但杨父舍不得那1200,就继续留了下来,同村的还有一个老陈,都是家中有孩子上学的。
  终于,在12月份的时候悲剧发生了。杨父和老陈的工作是在山下转移从山上滚下来的树木。那天,雾气很大,早上八点依然灰蒙蒙的。老陈刚扛起一根木头,就在这时,一根圆木从山上直接落了下来,山上的人赶紧大呼危险,但已经来不及了,老陈本来就四十多岁了,再加上肩上还有根木头来不及卸掉。眼看老陈就要被砸到,这是杨父赶紧上前推了老陈一下,木头就直接砸到了杨父的腰上,当时就被砸晕了,等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下身却已经不能动弹了,成为了一个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的人。
  杨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体更虚弱了,险些没有挺住。随后,雨晴和母亲找那个老板要求赔偿,但是那个老板只是象征性的给了五千,但这些,对于杨父的医疗费用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了。想打官司,却没有钱,而且当时根本就没签合同,那个老板明显也是上头有人,以雨晴家的底子,根本就奈何不了那个黑心老板,就这样,官司一直拖着。但雨晴家根本就拖不起,过了半年只得撤诉。
  这个时候,杨父的医疗费用,家庭的生活用费,雨晴的学习费用就直接落在了她们母女身上,此时她母亲又很虚弱,全部的压力都压在了雨晴的身上,可想而知有多困难。雨晴也很争气,弱小的身躯就担负起了家庭的重担。只要能赚钱的工作,她都争着去做,校园的清洁,食堂的卫生,发传单,送外卖,挑砖工……这些她都干过。本来想着要退学的,但她父母不同意。学校知道了她家的情况后主动减免的她的学费,但这些依然不够。
  …………
  知道了雨晴家的事情后,我就明白了,她去当裸模也是迫不得已,肯定是为了钱。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希望他能够还雨晴家一个公道。我父亲也是明事理的人,而且还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不然就不会被排挤了。他听了这件事,立马就答应了下来,还笑呵呵的对我说,这是他立威,进入县城领导核心的一个契机。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待。
  
  八
  国庆节过得很快,在这七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关于杨父的问题,结果很出人意料,在调查那个老板的时候又摸出了几条大鱼,是关于一些县级官员贪污腐败的问题。我父亲也很有手腕,以雷霆般的姿态,给这个的县城进行了一次换血。我知道,父亲这样做是为了立威。杨父的赔偿问题也很快就解决了,那个黑心老板行贿、缺德的事干的多了,处以有期徒刑3年,没收财产,赔偿员工杨父五万元伤残慰问金。
  放假回来上课的时候,雨晴迟到了。她回到位置上,低着头多我说了句谢谢,我也笑着回答不用。
  经过这件事,班上的同学对我的印象明显有了改观,也渐渐的把我融入到他们的集体。当然最大的改变要数杨雨晴了,虽然还是那么安静,但却时不时的会对我露出温柔的一笑。我很高兴,毕竟要做一年的同学,如果天天都对我板着一副脸孔,那还真是让人不舒服。而且我和她说话,她也会很认真的和我讲。
  我笑了,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一面吧!
  雨晴是个很努力的女孩,而且她的知识也很广,对,是很广,特别是对于一些文学经典,她都能讲出那种名师的味道。语文老师也经常对她说已经没啥可教了。而我在数理化方面强过她一些,对于文学的热爱也不逊与她。我们就这样,快乐的学习着互补着。期间,我们的关系发展的很快,当然啦,是那种纯洁的友谊关系。她有时也会主动的和我说话,见面的时候会对着我笑。老实说,她的笑很有杀伤力,很美,回眸一笑百媚生,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拂风。
  雨晴,喜欢你的笑容,喜欢静静的看著你。
  九
  
  周末傍晚去医院帮母亲抓了点药。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巷,我骑着自行车很悠闲。突然从前面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你们放开我!放手!”女子惊恐的声音传来,我一听怎么这么熟悉呢。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前方冲去。
  里面有三个男青年,一看就知道是小混混,其中一个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根铁棒,另外两个则抓住了那女生的手。
  “乖乖把钱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这么一个大美女可不要逼我动粗哦,哈哈哈”随后就是一阵淫笑声。
  “求求你们,这钱给我家人治病的,他现在还在医院呢?你们不能这样,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父亲真的需要这笔钱.......”
  我就说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是我的同桌杨雨晴。
  我二话不说,骑着自行车就冲了过去。看到有人冲进来,那三个混混明显有点心虚。
  “小子,别多管闲事,不然的话.....哼哼!”
  我停在他们面前,对于他们这一套我太熟悉不过了。
  “说吧,要多少钱,我给你们。”
  “三千,你有吗?没有就快走,不然我手里的铁棒可不长眼睛。”
  永远都是这一套。“我爸爸是县长,三千块还是拿得出来的。”我故意说出县长的名头,就是希望他们知难而退,我以前虽然打过架,但是对这三个手里还有武器的我明显不是对手。
  “靠,你爸是县长,我姑妈还是市委书记呢?”拿着铁棒的应该是个带头的。
  “大哥,这个人我好像见过,是住在政府大院,说不定......”
  那铁棒混混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一点都不害怕,心里也发虚了。“小子,今天黄历说不适合出行,算你好运,我们走。”说完,那两个人放开了杨雨晴,跟着铁棒兄走了。
  “张无风,谢谢你。”雨晴低着头,小声对着我说道。
  “没事,我们是同桌嘛!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哦,医院又在催钱了,我送钱到医院去。”
  “这么晚了,我送你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啊?不用了,谢谢你,我,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先走了,再见。”说完雨晴的脸有点红,呵呵,有点害羞了。
  “嗯,那好吧,再见,路上小心。”
  看到雨晴消失在视线了,我赶紧偷偷的在后面跟了上去,开玩笑,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在小巷里走。
  我就这样偷偷的跟着她,看到雨晴进了医院,我才返回走。我还很高兴,做了一回秘密的护花使者。只是我不知道,在我返回家的时候,雨晴透过医院大门的玻璃窗对着我的背影挥了挥手,眼睛泛红:“张无风,谢谢你,谢谢!”
  
  
  十
  之后的日子又恢复到平静,只是我感觉到杨雨晴这小女子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温柔,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她在暗示着什么。我依然每天给她讲笑话,和她一起讨论,聊天。
  日子一天天过着,黑板上高考倒计时一天比一天小。这不,再过几天就要放寒假了,周末,我陪同雨晴来到医院见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一个劲的谢我,看着他们纯朴的笑容,我感到很心酸,五万元能换一个健康温暖的家庭吗?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了,雨晴看到我好像心情不太好,聪明的她自然看出来了是怎么回事。她很体贴,“这都是命,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们家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真的,我很满足。”我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就这样静静的走着。汀江河畔,冬日的风给人一种萧瑟的寒冷。天边露出了几许星光,洒落在女孩的身上。
  雨晴把衣服裹紧了些,她的脸被吹的红彤彤的,秀发飞扬,乌黑的发丝像瀑布一般缕缕滑过她的脸庞,是这样令人心动的柔软。我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帮她整理了一下,然后脱下我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回头望了我一眼,没有拒绝,美丽的双眸如水,眼神中是一望无际的苍蓝,属于最明媚的天空的颜色,闪着灼人的明亮。
  我们谁也说话,就这样让如水的夜色温柔的抚着,犹如洗礼尘世的繁琐。
  爱,很简单,可是我们谁都没有打破这份沉默。我们对视了一眼,心灵的交流无需任何语言。我们还只是朋友,那种知心的君子之交。
  我不敢对她说什么做我女朋友,爱你一万年之类的情话,不敢说天上有多少星光世间有多少女孩...但天上只有一个月亮世间只有一个你的浪漫诗语。我怕我一说出来,我们会陷入尴尬,从此形成陌路人伤。
  自然的爱最美,我相信这点,我知道,雨晴也肯定是这种感觉,从她喜欢散文诗歌一类的文章就可以看出来。
  我,选择了沉默;她,也选择了沉默。
  
  十一
  
  春节,是中国最重要的节日。时间刚跨过正月初一,新的一年就来临了,我也迎来了新年的第一个祝福:是雨晴给我打的。这个时间刚好是十二点零一分。我笑了,这丫头…….
  春节过得很快,转眼就开学了。
  但我发现雨晴不对劲,双眸中露出的伤心明显可见。我赶紧问她,是不是家里面又有什么困难。雨晴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哭了说明她很伤心。
  “没事,是我自己的事。”
  突然她又问了一句:“我是不是那种不知羞耻的女孩?”
  我明白了,“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你当……的事情?”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春节那么多人到市区,被人知道也是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陪着她,来到了状元湖旁边的草地上,看着湖水泛起层层涟漪。
  “何必在乎别人的话呢?我理解你,你的亲人朋友也都理解你。”
  “我知道,他们说我没关系,可他们不应该说我的家人。他们说我不知羞耻也好,说我见钱眼开也好,这些都无所谓,可这些人竟然说是我父母叫我那样做的,说我是他们的养女,为他们赚钱是应该的。这些人还说,我父母有辱风化。我不允许这些人说我的家人,我家人就是我的一切,他们不准伤害我父母。”
  那些人明显过分了,像雨晴这样的女孩,被亲生父母抛弃,从小就和现在的杨父杨母生活在一起,这心中的感情又怎是那些人可以理解的。
  我静静地聆听,现在我只是一个听者,让雨晴发泄她内心的苦闷与悲伤。
  
  十二
  终于,雨晴讲到了她自己的故事:“我现在的父母对我很好,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不让我受苦,家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留给我。家里面很穷,可他们还是让我上学。我也从不让他们担心,学习上我很刻苦,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名。这个时候我是最高兴的,因为每次我把成绩告诉他们,他们都会幸福的笑着,看着他们的笑容,我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也经常帮家里做些事情,放学回来,我都会把饭菜准备好,父母亲劳作回来时的倦容都会消失,连邻里也夸我是个懂事的小女孩。我很高兴,真的,看着父母的微笑,我晚上做梦都是甜的。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父母就和我说了我的身世,他们还对我说‘娃儿,现在你也长大了,懂事了,你如果要去寻找你的亲生父母,你也可以离开去找你自己家,这些年来,有你这个女儿,我们很快乐。只要你想回来,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当时我哭了,抱着母亲哭得很伤心,我父母的眼圈也是红的。我就哭着对他们说‘你们才是我永远的父母,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这个家庭。’我父母就是我的天,哪怕我不是亲生的,却比亲生的还亲,他们抚养我长大,我不允许别人说我的家人,决不允许。”
  雨晴哭得梨花带雨,她说出“我不允许别人说我的家人”的时候,很坚决。我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俯下身子吻干了她脸上的泪花。她没有拒绝,她就这样把头靠在我的胸膛轻轻抽噎着。
  爱,很简单。就在我吻她的那一刻,我就发誓,我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十三
  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一切。经过我的警告,现在对于那些言论越来越少了。这几天,我也一直陪着她。骑着自行车,我们穿梭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去广场散步,听飞鸟长鸣。我们的校园很美:这里有迷人的四季:桃红柳绿的春天,花繁叶茂的夏天,枫红菊香的秋天,松青雪白的冬天。现在正是春来也,飘柳万绦绿如海。春天,草长莺飞,丝绦拂堤,处处洋溢着和暖的气息,奏响着和谐的旋律,演绎着动人的画面!春来了,三月的物既无声又有声地昭示着,在鸣啭的黄鹂声中,在含苞的迎春花中,在缠绵的春雨丝中,在飘扬的柳丝条中,到处在召唤着春天的来临!徜徉在三月的暖风中,小园徐步,怡然自得。在这个春风吹打杨柳的季节。我慢慢的骑着车,这个时候,雨晴总是喜欢把头埋在我的后背,静静地感受这生命的气息;或张开双手,拥抱大自然的美好。
  我们继续游玩,走出校园,往那一片山头走去。在风的吹拂下,满山满坡的野花睁开了眼,一朵、两朵,一丛、两丛……连成片,汇成海。站在山腰,风越吹越大,却丝毫阻挡不了我们的热情。我们捂着双手对着山下大喊:
  “晴,我喜欢你!!!”
  “风,我也喜欢你!!!”
  听着山间的回音,我们对视一眼,相继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山间,几朵刚盛开的小花,被风吹着飘荡在空中,我们闭着眼睛,呼吸着花儿初绽的芬芳。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我和晴陶醉在这一片春景中。
  来到山下的一条小溪旁,我趴在溪边喝了几口恬淡的溪水,雨晴会温柔的帮我擦干脸上残留的水渍,我很享受,雨晴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
  清澈的溪水哗哗地流淌,不时飞溅出晶莹的水滴。溪水的两旁开满姹紫嫣红的鲜花,几声婉转嘹亮的鸟啼从树林中飞扬而出。天空中挂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太阳,正散发出柔和细腻的光芒,将整个世界照得雪亮雪亮………
  我和雨晴就这样在小溪旁偎依而坐,看着流水滴答作响。“云晴鸥更舞,风逆雁无行,此刻的场景真美,风,你知道吗,我好几次在梦中都向往这样的生活,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的美好。”
  “傻丫头,现在你不就享受当中吗,用心感受,我会陪你。”
  “嗯。”
  涓涓流淌的溪流,风中摇曳的绿叶,都是心情的点滴.生命如雪,看似美丽圣洁,但更多时候,你得承受随之而来的寒冷与风霜,独自咀嚼个中滋味.快乐也好,寂寞也罢,如此丰富的感触,皆因心是鲜活的。雨晴,我们都会快乐的!
  生活是美好的,但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不是吗?
  
  十四
  星期一中午,我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进了教室。虽然是中午,班上还是有不少人,他们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和我身边的女孩,女孩很妩媚,此刻正伏在我怀里,含情脉脉地对着我笑。我搂着女孩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班级的门口。
  雨晴也看到了,她一脸惊愕,眼神中有酸楚、疑惑和痛苦。雨晴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道:“风,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学校?”
  “风,这就是你和我说的那个女孩子?你同桌?长得也一般般嘛。”我身边的女孩指了指雨晴对我说。
  “风,你身边这位是?”雨晴仍不解的问。
  “你好,你可以叫我小柔,我是风的女朋友。”
  “风,她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没跟我说过?”
  “不好意思,你是杨雨晴吧,风现在喜欢的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烦他。”
  雨晴看着我,眼眶有点湿润,但她就是没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我,我心中一阵不忍,但我依然表现的很决绝。
  “没错,杨雨晴同学,小柔是我的女朋友,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做……..”
  “不,你骗我,风,你怎么可以这样?”雨晴终于还是落泪了。
  我虽不忍,但我知道我必须坚决,我不能伤害雨晴。
  我没有理会雨晴,搂着小柔温柔的对她说:“小柔,我们走吧,晚上我们去玩。”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我不敢面对雨晴,哎,希望她不会伤的太深。
  走出校门,我给了那个叫小柔的女孩500元,她接了钱很妖艳的对我扭了扭腰:“张大少,以后要演戏记得再来找我啊。”
  我没理她,一个人走了。说实话,我心中很痛苦,我舍不得放手,但那体检结果告诉我,我必须那样做。伤害父母已经是事实,但我不能再伤害雨晴了………..
  
  
  十五
  此刻的我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我认得那个声音,有一个是我爸爸的,另外一个则是中年男人的声音。
  “医生,风儿怎么样了。”
  “哎,情况很不乐观,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的话……..”
  “否则会怎样?你快说呀!”
  “没有奇迹的话,最多只能活两个月了。”
  “医生,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医治好风儿,不然,你这家医院也不要开了。”
  “哎!”医生摇了摇了头,走出了病房。
  …………………
  过了好久,又听到一个妇女的声音。
  “风儿,你快醒醒吧,妈妈不能没有你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顽皮的样子吗?那个时候我总是说你淘气,要打你,可妈妈什么时候真的打过你?风儿,你听的见我说的话吗,妈妈要你回来,哪怕用我的余年换你一声妈,我也愿意啊…….”
  “让风儿好好休息吧,我们把风儿送到上海去,那里医疗水平高,一定会有办法的。都怪我平时忙于公事,对风儿缺少爱,但是生在这个体系,只能算是对风儿不公平吧。风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
  这时,又一个女孩的声音出现了。
  “伯父伯母,风儿怎么样了,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是晴的声音,她哭了。
  “是晴来了呀,风儿,风儿现在很不好,还在昏迷当中,你进去看看他吧。”
  爸妈和晴蹑手蹑脚的走进病房,生怕吵醒了我。
  “风,你一定会没事的,等你醒来,我要你陪我去看那山上的日出,看那蒙古的草原,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谁赖皮谁就是小狗。你这个家伙,前几天还要找个女孩来骗我,害我伤心了好几天,等你醒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啊,风儿,等你醒来,我和你爸也陪着你,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
  “啊,伯父伯母,风的手动了,我感觉到了,是风,他一定听见了我们的声音。”
  接着,就是一阵叫唤医生声音。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我的眼角流下了泪水。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晴,难道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
  
  十六
  我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脆弱的,只记得那一次的昏倒,让我睡了五天。期间,很多人都来看过我,虽然我不曾睁开眼,但我可以感觉到关心的气息,有同学,有老师还有许多关心我的人。
  这几天,雨晴天天在医院陪着我,她把她的书本搬到了医院来,就在我的病床边,认真的学习。我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疲倦的眼神,带着担忧和伤心,虽然她在看书,但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我身上。因为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她也看到了我。
  我爸妈也过来了,但明显苍老了许多,这些天为了我的事,可当真是苦了他们。我挤出一丝笑容:“爸,妈,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看着我痛苦的模样,却还在他们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他们仨的眼眶都湿润了。
  ……………………
  这几天,我的气色好了很多,也会讲些笑话逗雨晴笑,但她笑得很勉强。我知道,我现在是没有奇迹发生了,快乐一天是一天。
  “晴,我给你唱首歌吧。我很喜欢的《天使的翅膀》,送给我美丽可爱的雨晴小姐。”
  “讨厌,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曾飞舞的声音/像天使的翅膀/划过我幸福的过往/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依稀留着昨天的芬芳/那熟悉的声音/像天使的翅膀/划过我无边的心上/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若生命直到这里/从此没有我/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唱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艰难,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雨晴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我,“风,不要唱了,我不要天使守护,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唱了,我明白。”
  我艰难的转过头笑了一下,“晴,你真好看!”
  
  十七
  广播里传来声音:“今夜本市将迎来最为壮观的一次流星雨…………..”
  这一夜,天空很美,闪烁的流星划过天空,照亮了这个世界。我和晴坐在窗前,她依偎在我的身旁,用耳朵听我心跳的声音。
  “晴,许个愿望吧,也许真的可以实现。”
  “你先许吧,你的愿望应该比我多。”
  “我?那好吧。”
  “不要说出来哦,让它作为你心底的秘密。”
  许什么愿呢?愿自己的病好吗?不要开玩笑了,医生都下了死亡通知了,何必呢?祝福爸妈吧,为了我,父亲的头上增加许多的白发,而母亲的皱纹则更深了。拥有这样的一个家庭,我很满足了,嗯,就祝福爸妈在没有我的日子依然健康的幸福生活。
  还有什么呢?
  “许了吗?有诚心,上天一定会感动的”晴问我。
  “嗯,快了。”我看了那披散着长发的身影。
  晴这个女孩,从我一开始对她的误解,到后来帮助她家,再到那一吻,我们经历了很多,她总是没有任何的怨言,留在我的身边。明知道我不到一个月了,还是那样深爱着我,我怎么能够让她伤心呢?为她许个愿吧。
  跟着我这只有一个月的人了,她能快乐吗?对,就祝愿她……
  “我会用我的心为你的心愿祈祷的。”晴用她迷人却忧郁的眼睛看着我。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开始许愿:愿她能够在以后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愿她在以后可以找到真正爱她的人,守护者她,不让她受到伤害;愿她以后能够真正的快乐!愿她…….够了,这些能够实现就已经足够了。
  我轻轻睁开了眼,看着雨晴紧闭的眼角渗出了晶莹的泪光。这丫头……..
  我把她拥入怀里“该你了,你也许一个吧。”
  “我已经许过了,我祈祷你的愿望都能够实现,这就是我的愿望。”
  我一阵感动,丫头,你知道我刚才许的愿望吗
  
  十八
  我好像看见天使在向我招手了,我的眼睛越来越沉重,我看见爸妈焦急的呼唤我,但我什么都听不见,我看见雨晴的泪滴落在我的脸上,我很想伸出手抚摸那张美丽的脸庞,可我的双手却好像不听使唤般慢慢的下沉。我听到了爸妈的哭声,哭的我心痛。我听到了雨晴在我身边呼唤........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我看见天使在我招手了。我慢慢的飞向她,她牵着我的手,就这样游荡在空中。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再现在我的脑海,我想抓住那一个个片段,让它定格,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天使:“舍不得吗?”
  “嗯,那里有我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
  “让它随风而逝吧!你的愿望我都听见了,我会守护你的家人,你的爱人。你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留在这里吗?”
  我想起了那温暖的画面,那里有我最快乐的时光,我的眼睛慢慢的湿润了。我看到了一滴泪水从我眼角溢出,飘在空中,眼泪里面是晴的样子,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任风吹拂她的秀发,裙裾翻飞,一如我飘摇的心。
  我的眼泪留在了这里,留给了晴。
  我的泪若滴在她的头上,我就会来到透明的天堂,
  我一直相信会有那个地方,那里有我心中最初的向往,
  没有世俗的污染与悲伤,只有我独自快乐的绽放,
  绽放出白雪般的纯洁芬芳…
  
  一切随风而逝!!!季节的变迁最美了你我的瞬间!!!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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